玉琉原瞅了瞅他俩挨在一起的身体,沉默片刻。
“我说了,你能让他收收杀心么?”
少年眼都没睁,张口就来:“她管不了我。”
周不醒和宋长空想到无极岛上那两次他也说过“她管不了我”,实际上全天下只有她能管的了他。
于是没有人将这句话当真。
玉琉原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我父皇要给我赐婚。”
九郡主鼓掌:“恭喜恭喜。”
少年也跟着鼓掌:“恭喜恭喜。”
周不醒说:“发糖吗?”
宋长空说:“不关我事。”
陆青云和陆青风冷笑着放下手里的夜宵:“你是想买通我们去暗杀新娘子么?”
玉琉原悄悄瞄了眼犹自恭喜他的九郡主,表情微妙:“你们可能杀不了她。”
当事人顺着他的视线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新娘子,你想暗杀我?”
少年坐起身,面无表情看着玉琉原,玉琉原双手举起:“跟我没关系,我今晚来就是想跟你们说,要不还是先离开北域吧?等过段时间再来也不是不行……”
少年盯了他片刻,转头看九郡主:“把他绑起来威胁玉千雪的可能性有多大?”
九郡主掰着手指头估算:“既然是糟老头子最疼爱的儿子,那就八成?”
“帝王无情。”
“那就七成?”
“玉千雪心黑手狠。”
“四成!”
玉琉原举手,自我否认道:“一成都不可能。”
全北域都知道,玉千雪当初能够登基,全是因为他让陆听雪杀光了所有危及他皇位的哥哥和弟弟,杀到只剩下他一人,自然只剩下他有资格做北域的皇帝。
这在北域并非秘密,总有人诟病元帝昔日的心狠手辣,可这么些年过去,元帝偏偏治国有方,北域百姓生活的也比以前更好,听雪阁对三域四国的影响也越来越大,百姓们早就对元帝的过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胆大的史官们才敢在史册上记下一笔。
北域人胆子挺大,有人曾当着元帝的面骂他冷血无情,弑父弑兄,元帝却没弄死他,反而给了他一根笔和一沓纸让他随便写骂,后来这本书还被传成了册子流传在北域百姓手中,时间久了,不少人看了只当个饭后闲聊的八卦。
玉琉原说:“你们现在在北域,若是我父皇当真要赐婚,你们根本走不掉。”
九郡主很不明白:“可是这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们北域的人,我是中原人啊,你们北域皇帝是不是闲得慌非要管中原人的婚事?”
玉琉原从怀里拿出一折画卷,神色凝重:“不,你也是北域人。”
九郡主:“?”
陆青云看到那卷画卷眼皮就突兀地一跳,眼疾手快抓起画卷哗啦一声打开,很快将画卷向下低了低,抬眼盯着坐在她对面的九郡主,又拧起眉仔细端详着画中人。
她的表情着实算不上好看,其他几人陆续接过画卷看了看,各人的表情都不太一样。
宋长空反复观看画卷上的人,仔细对比画上人与九郡主的脸,震惊:“为、为何这画上的人与兄嫂如此相像?!”
周不醒多看了几眼,忍不住点评:“太像了,一看就知道你和画上的人关系匪浅。”
陆青云和陆青风没见过陆听雪,只听说过陆听雪的名字,此时见到画上的人倒是没想到陆听雪,只以为画上人与九郡主有什么血缘关系。
“这个人,不会是阿九你娘亲吧?”陆青云迟疑。
“不可能的,我阿娘从不穿白色。”
画卷传到最后传到九郡主手里,她和少年脑袋挨在一块儿打量着画上人。
九郡主说:“我猜这个人可能和我阿娘有关系,会不会是我阿娘的娘亲?或者是我阿娘姐妹?可是我没听说过阿娘有姐妹呀。”
少年摸了摸下颌,若有所思:“这个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九郡主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呀我呀,你肯定把我和画上的人搞混了。”
少年摸她脑袋:“我不可能把你和其他人搞混的。”
这句话让九郡主顿时眉开眼笑,她抬指触摸着画上的美人,隐隐从她冰冷的眼睛里看出被囚禁的无奈。
这太奇怪了。
九郡主和画中人静静对视,随后抬头看向惴惴不安的玉琉原。
“她是我外祖母吗?”九郡主想起什么,并不是很惊讶地分析,“金玉贵掌柜的说我和外祖母更像,我猜她应该是我外祖母。”
她从没见过外祖母,从记事起就不记得阿娘提起外祖母,阿娘似乎极力避免跟她提到外祖母的事情,五位师父更是没提过外祖母,他们最多只说她阿娘如何如何。
唯一一次例外是陆青衣,阿娘忌日那天,陆青衣喝醉了酒,坐在阿娘灵牌前自言自语。
“谢青絮啊谢青絮,我好像总是迟来一步,你和她的最后一面我都没有来得及见到,明明你们两个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谢青絮是九郡主阿娘的名字。
九郡主也是那天才知道阿娘真正的名字,阿娘在外的身份一直只是名叫阿絮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