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人很淳朴,但也不太会办事,众人散去之后,几个妇女一直待在三婶家里不走,吴东方始终找不到与三婶单独说话的机会。
吴东方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要了三婶的存折和寻霜一起出门,借了一辆三轮车,拉着寻霜去镇子上赶集去了。
对于寻霜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堂堂的水族圣巫坐在三轮车的车斗里一路颠簸,她没感觉不适,反倒感觉非常有趣。
镇子上有专门为人办酒席的厨子,都是自带餐具去村里起灶,吴东方给了对方两万块钱,定了二十桌,他所在的村子不大,只有七十来户人家,就算全到了二十桌也能坐下。
午饭之前吴东方和寻霜回来了,那几个妇女已经走了,三婶儿正在灶下忙碌。
三婶儿把寻霜推上了炕头儿,不让她插手。吴东方坐在锅台前帮三婶儿烧火,三婶一边做饭一边跟他说话,主要是三方面的内容,一是表扬他真争气。二是告诉他要让着寻霜,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爹妈不在跟前,不能欺负人家。最后一点是担心寻霜不会说中国话,以后会有各种不便。
听着三婶的唠叨,吴东方心里很是苦涩,便告之三婶儿他要出国执行任务,可能要长时间的待在国外。
三婶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虽然没什么文化却知道忠孝不能两全,反过来安慰吴东方,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总惦记着往家跑,她身体很硬朗,不用为她担心。
二人在灶下忙碌的时候寻霜并没有帮忙,这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会。
由于三婶儿一直寡居,就养了只花猫做伴儿,夏朝有猞猁却没猫,温顺的小猫引起了寻霜的兴趣,吴东方和三婶儿做饭的时候,她就在炕上逗猫。
午饭有六个菜,大部分是荤的,一盘素菜是三婶儿给自己准备的,她信佛,不吃肉。
吴东方早就知道三婶儿信佛,他也不愿干涉,生活不幸的人大多信佛,不管怎么说有信仰总比没信仰好,有精神寄托也是好事儿。
午饭吃完,三婶开始怀疑韩国是不是很穷,而她怀疑的原因是寻霜吃的很多,而寻霜吃的多主要是出于礼貌,在夏朝,吃的多是对主人的尊重。
三婶儿想跟寻霜说话,但寻霜不会说现代语言,吴东方就充当翻译,说是翻译,实际上是他一个人跟三婶儿和寻霜分别说话,说的都是三婶儿乐意听的,而跟寻霜的交谈则是什么时候离开,交谈的结果是下半夜两三点,理由是要赶火车。
下午三点多钟,吴东方带着剩下的四十八万去找村干部,就说这些钱是奖金,自己要了也没用,想帮村里做点事。
他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在他离开之后,村里人能善待三婶儿,他回家之初就说过拿了五十万奖金,扣除宴席的两万,还应该剩四十八万,这个数儿是对的起来的。事实上他还在三婶儿的存折上存了三十多万,人上了岁数容易得病,得有点防病的钱。
酒席六点开始,村长当众公布了吴东方捐款一事,并宣布要用这笔钱修座桥。
酒席持续了三个钟头,吴东方虽然没喝醉,肚子却喝大了,就算用的是一两的酒盅,一百多盅下去也是十来斤。
散席之后,三人回家,吴东方告诉三婶儿自己明天要起早走,也告诉她在她的存折上存了一些钱,具体数目没说。
三婶家的屋子只有三间,晚上吴东方和寻霜住到了西间,早在他读书住校之前,他就一直住在这个房间。
吴东方躺在东侧,寻霜在西侧,相隔不到二十公分。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吴东方打了个哈欠。
“谢谢。”寻霜低声说道。
“嗯?”吴东方疑惑歪头。
“你真以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第三百九十七章 真我
吴东方没有立刻接话,寻霜这话他实在没法儿接,他之所以让寻霜假扮他没过门儿的妻子,为了让三婶儿安心的成分连两成都不到,他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给寻霜四千年的等待一个交代。
“谢谢。”寻霜再次道谢。
吴东方还是没有接话,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正确的,寻霜明白他的心意,今天她过的很快乐。虽然寻霜并没有奢望得到他的回应,但他能够给予回应还是令寻霜非常欣慰。
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吴东方想说话,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说什么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到如今还差最后一步,那就是得让寻霜明白,他之所以选择了冥月和辛童而没有选择她,并不是嫌弃她,而是他在男女问题上不擅长主动追求,都是被动接受,冥月和辛童都是率先向他流露出好感,他才做出回应的。
想表达的意思很明确,但想表述清楚非常困难,如果说不好,寻霜会认为他被动接受是在拿架子。
最终还是吴东方先开的口,但他没有想好该怎么表述,而是兜了个圈子,“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寻霜也没有立刻答话,沉吟过后方才平静回答,“咱们是一类人。”
吴东方轻轻颌首,寻霜做出这样的回答需要具备两个前提,一是了解自己,二是了解他,事实证明寻霜说的没错,二人的确是一类人,二人都不擅长主动,自尊心都很强,在不确定对方想法之前,绝不会主动示好,其实这也是自尊心强的一种表现,担心主动示好会被对方拒绝。
越是优秀的人,自尊心越强,越不擅长主动或者不敢主动,这也是为什么世上大部分天鹅都嫁给了蛤蟆,大部分白马都娶了乌鸦的原因,蛤蟆和乌鸦可以没脸没皮的往上贴,不怕被拒绝。对于天鹅和白马来说,考虑是否接受异性比主动向异性示好要容易和安全的多。
“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吴东方翻身爬起,拿出香烟点上了一支。
寻霜起身倚靠西墙,“知道,你想的我也在想。”
“已经醒了就不能再装睡了,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已经醒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装睡。”吴东方说道。
“多年之前我曾厚颜暗示过你。”寻霜说道。
吴东方闻言疑惑皱眉,在他的印象当中寻霜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过格儿的话。
“我问你是不是睡过玄黄天师。”寻霜撇嘴笑道。
“这也算啊?”吴东方笑道,寻霜的这句话他有印象,水族派人帮冥战将拆卸过后的飞机运往金族,他没有随车队同行,留在了西北荒村,当时曾跟寻霜有过一次单独的谈话。
“我当时还取笑你一百多岁的老太婆都不嫌弃,那时我想说的是既然她比你大那么多你都不曾嫌弃,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寻霜笑道,是苦笑。
“你当时应该把这话说出来,或者直接扑上来。”吴东方也笑,窗户纸既然捅破了,说话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寻霜摇了摇头,转而出言问道,“你什么时候醒了?”
“你自毁气海经络,爆出寒气助我施出逐月追星时。”吴东方说道。
“没有遗憾了。”寻霜侧身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