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群正道使者,不但在魔宫大吃大喝,喧宾夺主,走的时候,甚至强行带了一名无辜的魔族做人质,真是半点名门正道的风骨也无。
按理说,我半步都不曾离开魔宫,几乎都能够比作世俗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闺小姐,这些消息,我理应是最迟知道。
只是不知巧还是不巧,我正好就是那名被他们强行带走的那个无辜魔族。
亲身经历,自然知道的最是清楚。
其实被“带”走的时候,我还处于茫然之中,并不明白自己好端端在魔宫里养胎,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人修的队伍里,成了人修的阶下囚。
我是真的想不到。
先前,桑落告诉我说,魔域与修真界之间的那个结界大概会在一个月后彻底破碎。
用来封锁魔域的结界崩溃在即,无论是魔域还是修真界都对此十分重视。
魔域的那方自然是希望结界早点破碎,而修真界那方想的却复杂多了。
最主流的那个声音说是要集齐整个修真界的力量在结界崩溃之前,将结界上所有的破损全部修补。
但在那个声音之下,也有另一个不同的声音。
他们的意思是说那结界已存在千年,如今既然出现破损,想来也该是撑到了极致,就算是将破碎修补,也只不过是亡羊补牢,抵不了多长时间。
“那结界损毁如此严重,与其耗费大量的资源心力,还不如直接毁了去,破而后立,在原地重新设一个新的结界。”
“一千年前我们既然能够将魔族赶到魔域将其封锁,一千年后自然也可以做到。”
当然后面那个声音一出就被前面的狠狠骂了过去。
“不知天高地厚!”
“什么破而后立,你那分明是给野兽开笼子。”
修真界那一拨人吵得实在厉害,就算是我,也不免有所耳闻。
我才从桑落口中知晓魔域与修真界关系紧张,开战在即,又从八卦的魔灵口中听到这些事情,心中的紧绷不由轻了许多。
比起齐心协力的魔域,到现在仍然没能统一口径的修真界,就显得可笑起来。
他们说得再冠冕堂皇,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各有私心,究其所图不过一个利字而已。
但我的轻松没能维持多久,很快修真界也搞出了联盟,还扯着抵御魔族的正义名号。
而后,围荡在结界旁边的修者也愈发多了起来。
自从桑落答应不会瞒着我后,他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有再避讳过我。
桑落在正殿处理魔族事务的时候,我就在距离不远的偏殿坐着,正殿与我所在的偏殿只隔了一道门,我能够清楚听见正殿里所有的交谈与争执。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桑落会这么忙。
上至与修真界之间的紧张局势,下至哪个魔族与人修起了冲突受伤流血,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论大小都要他来处理。
我毕竟身怀有孕,怀胎数月吸空了我的精力,就是怎么也不做都每日疲乏嗜睡。
所以我并不是时时都在,有时,我一觉醒来,桑落还在正殿处理事务,没有歇息。
这段时间里,桑落接见了各个魔城的城主,还召见了各个魔将,议事的正殿烛火燃至天明。
哪怕,我并没有每日都去关注,也知晓桑落做了许多的布置,所有魔城都进入戒严状态,往结界的方向调兵……
知道的越多,我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对于即将来临的战争,魔域严阵以待。
那么修真界呢?
他们一贯的态度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起先只不过是结界破损,就叫他们联想到是魔域暗地里的绸缪。
如今魔族的兵到了结界处,他们定会认定是魔族妄图入侵,岂不是更会激发矛盾导致战争开启。
我去找桑落的时候,桑落正吩咐一位魔将什么。
“……去吧。”
对上桑落尚未散去杀气的眼眸,我的心陡然凉了一瞬。
“魔尊……”
见我神色惶惶,桑落将眸中冷色敛起,“晚晚,我吓到你了?”
我抿了抿唇,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乱得厉害,“你调好多兵。”
其实我也明白,这些事情我没有资格管,甚至连我过问都是逾距,我是仗着桑落喜欢我,持宠成娇。
“晚晚,”桑落解释道:“我调兵并非是想掀起战争,而是我身为魔尊,必须对我的子民负责。”
“我这样……”桑落轻轻叹息,像是疲倦,又像哀怜。
“也只是提前为最坏的可能做好准备,这样,就算是真的不得不战,也不至于因为失了先机,陷入被动。”
他说的我都明白,他是对的。
可我仍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有注意到,却又至关重要,某种莫名的危机叫我如鲠在喉,我畏惧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真的不可避免了吗?”
桑落略略皱眉,为难道:“你知道,这并非单单是我们魔域能够左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