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蔚心下反感,起身去关包厢的门。
这关门的动作倒也引得梁国栋不满,瞪了她一眼:“怎么,还嫌弃你老子了?要是没有你老子在外头累死累活赚钱,你还能来这种饭店吃饭?”
梁蔚充耳不闻,默默回到座位上。
周珍打圆场:“你少说两句吧,孩子可能也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关上没两分钟的门被外头的人打开,来人是陈叔叔和陈阿姨。
陈阿姨保养得当,穿着一条米色的针织裙,气质和体态卓越,虽然她和周珍同龄,但看起来比周珍还要年轻几岁。
梁蔚还坐在位置上,下意识看了眼门后,没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就听到梁国栋问:“鹤森没来?”
梁蔚听到这个名字,眼皮跳了下。
“鹤森还有点事,过会就到。”说话的是陈叔叔。
梁国栋同陈叔叔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两人还是一个宿舍。这还是前两天,梁蔚从周珍那里听到的。
这次,梁国栋请陈叔叔他们吃饭,无非是有事拜托。梁国栋公司有变动,将要被调到南边的淮市发展。周珍有意同去,打算高二这个学期让梁蔚住宿舍,同时托陈阿姨帮忙照看一下。
陈叔叔端起杯子,笑一笑说:“国栋,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陈阿姨也适时补充了句:“要不干脆让蔚蔚住我们家,也别去住宿舍了。”
梁国栋给陈叔叔倒了杯酒,瞅了梁蔚一眼:“没事,我还想让她在家里住着就行了,这么大的人还住什么宿舍?不过她姥姥不同意,这老人家就是淡吃萝卜咸操心,我们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别说一个人住在家里,放学回去还得帮忙干农活呢。”
周珍在这样的场合,一般是不怎么说话的,这回估计是真放不下女儿,她难得朝陈阿姨笑了笑:“我和国栋要去南边,怕她万一有个什么,我们这离得远,也照顾不到,所以听国栋说你们也在雁南城,这才来叨扰你们。”
“你放心,我会多留心。”
陈叔叔语气和善:“梁蔚今年也高二了,是选文科还是理科?”
不知为何,面对陈叔叔,梁蔚心里也无端几分紧张:“理科。”
梁国栋原本就对梁蔚选理科的事颇有微词,这时冷哼了声:“一个女孩子学什么理科,她偏偏不听劝,选了理科,到时候考不上重点大学,有她哭的时候。”
“话也不能这么说,国栋啊,你这就有点刻板印象,女孩子也有理科学得好的啊。”陈叔叔又说,“梁蔚,你上个学期理综多少分?”
“280。”
陈叔叔赞扬:“这不是挺厉害的。”
陈鹤森是饭吃了一半才来的。
九月初的天气,温度其实有点低了,更何况是夜里。男生似乎不怕冷,就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和运动短裤,身影高高瘦瘦的。
他手腕处佩戴的黑色运动手表,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一抹重色。
梁蔚放在桌下的手指悄悄收紧,在他进来的那一刻,似乎连带着她的心跳都快了一拍。
陈叔叔:“怎么来得这么晚?又是和邬胡林去打球了?”
陈鹤森淡淡道:“不是,有点事。”
陈叔叔没有揪着这茬不放,给陈鹤森介绍起了梁国栋和周珍,最后梁蔚听到陈叔叔说:“这是梁蔚,和你一个学校的,你们认识吧?”
梁蔚呼吸一窒,忽然有些惊惶失措,下一刻,就听到男生笑笑说:“认识,邬胡林也是六班的。”
那晚自从陈鹤森进来后,梁蔚就不太在状态,后面她害怕自己紧绷的心思被周珍察觉,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上厕所。
梁蔚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回头偷偷瞥了眼。
男生靠着椅背,心不在焉地低头看着手机,嘴角不时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
梁蔚在洗手间没待太久,去而复返,她捏着手里湿润柔软的纸团,心绪游离。刚拐了个转角,便听到前方有说话声。
声音有点熟悉,是邬胡林。
“你岳母不是时不时会在微博上po生活照,你不看?”
陈鹤森笑骂了句:“滚蛋。”
高一时,邬胡林和梁蔚是一个班的,那个时候,梁蔚每天最期待的事,大概就是陈鹤森来他们班级找邬胡林。
他的出现与否,牵动了她那一整天的情绪。
邬胡林从兜里掏出烟盒晃了晃:“要吗?”
陈鹤森摇头一笑:“等会还得进去。”
邬胡林说了声没劲,无意识地偏了下头,就这么越过陈鹤森的肩膀,恰好睨见了他身后的梁蔚,他吹了声口哨:“完,被人撞见了。”
他话是这般说,但神情里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心虚和局促。
陈鹤森的视线也顺势看了眼身后的女生:“梁蔚。”
梁蔚一颗心因他叫她的名字,而重重地提了起来。
男生笑了笑,语气自然:“帮个忙,别告诉我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