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听我爸的。”
宜微笑了笑,说:“你都二十好几了,为什么事事都要听你爸的,你自己一点主见都没有呢?如果这个孩子是你的,我希望你能负起作为父亲的责任。”
苏凯局促的站着,看看孩子,又很快垂下眼睛,低声说:“那就先做鉴定吧!”
宜微看着他,点头说:“也好。”
苏宜微知道自己不该对苏凯抱有任何希望,这个人好像生来就没有灵魂,只是个提线木偶,控制他的线就在大伯手里。可是想到这孩子将来可悲的命运,她又想试一试,试着说服苏凯,让他能正直一次!
找孩子
事实证明,苏宜微真的太高估苏凯了。
原本苏正龙是不打算做亲子鉴定的,但在苏正弘和陈娟的劝说下,还是去省城找了关系,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拿到了结果。结果证实,小女孩就是苏凯的亲生女儿。
得知结果的苏正龙竟然没有咆哮!
陈娟在电话里和宜微说这事儿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惊奇:“……他拿到结果的时候,真是一点脾气没发,我还以为不是苏凯的孩子呢!拿过来一看,是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啊!你说你大伯也怪啊,不过,也有可能他想通了……”
宜微听了,大惊失色,连忙说:“不对不对,妈妈你快和爸爸去大伯家,大伯要把那孩子送走!”
陈娟不明所以:“送回孩子妈妈身边?那也好啊!”
宜微都快急哭了:“不是的!大伯不发脾气不是想通了,他那么想给苏凯找个门当户对的,怎么可能让一个孩子毁了这桩婚事呢!大伯什么心态你不知道啊!哎呀你们赶快去吧,看还来不来得及阻止!我现在也赶过去!”
宜微挂了电话就拉丁皓,丁皓一脸莫名的被她拖过去当司机,在路上宜微三言两语说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当然不能说自己为什么知道大伯要把孩子送走,只说大伯的反应不对劲,可能会对孩子撒气。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苏正龙已经抱着孩子出去了。
宜微扯着苏凯的衣领大骂:“你还是不是人啊?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爸要把她卖掉你也不管吗?”
苏凯的眼神不敢和她对上,口中念道:“我也不想的,我也没办法……”
宜微恨不得扇他两巴掌,虽然是寒冬腊月,可却急出一身汗来,连声问他,大伯带着孩子去哪儿了。
苏凯摇头说不知道,宜微一个没忍住狠狠把他推倒在地,看他一个大男人被自己推到了,还不解气,又要上去打。
正纠缠着,宜微爸妈也来了,看兄妹俩扭在一起忙上前劝阻:“干什么动手呀?微微快松手!”
丁皓抱住宜微让她松开手,宜微咬着下唇恶狠狠的瞪着苏凯。
她真是太大意了!
明明知道前世的结果,竟然没有早一点做出决断,竟然真的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傻逼堂哥身上!还指望他能立起来,指望他能说服大伯,指望他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女儿。
宜微的眼泪涌了出来,哭着对爸爸喊:“大伯要把孩子送走!”
一个一岁多点的小孩子,她懂得什么?
竟然因为一个固执的中年男人的面子问题,被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远离父母亲人,最后杳无音讯。
前世的后来,苏凯的前女友后悔了,来找孩子,可是却没找到。她整个人都几乎崩溃了,据宜微妈妈说,当时就站在这个院子里,边哭边抽自己耳光,那绝望的眼神谁都不忍去看。
大伯就是不肯说出孩子的下落,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姑娘报警,警察只是例行公事的来问过几句就走了,姑娘告他拐卖儿童,但是不成立,反倒是姑娘自己险些被扣上“遗弃罪”的帽子。
总之,这事最后是不了了之的,大伯有钱有势,走了点门路,那姑娘回到家乡,再也没来过。
苏宜微再也没听到过关于那姑娘和孩子的一点消息。
前世她不曾经历过,只从妈妈口中零星听到一些,感叹几句而已。可是今生,她昨天还抱过那孩子,还给她摘过花!现在,却不知她去了哪里,命运即将如何?
苏正弘给他大哥打电话,电话里说不到几句就挂断了。
陈娟忙问:“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苏正弘愁眉紧锁,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好像听到有火车鸣笛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
宜微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世的时候,听人讲过。好几十年前,闹饥荒的时候,生的女儿太多养不起,就把女儿放在火车上,带到哪里算哪里,连本人都不知道这些女孩儿是死是活,都去了哪儿,也从不想去找。
“去火车站!”宜微一家又往火车站赶,只有苏凯,慢腾腾的转身进了屋子,好像这事儿与他无关似的。
刚到火车站,就看到苏正龙独自一人走了出来。他穿着连帽羽绒服,虽然遮住了头和半张脸,但还是被宜微爸爸认了出来。
“孩子呢?”
“送走了。”苏正龙边说边大步往前走。
“送哪儿去了?”
“不知道!”
苏正弘一把揪住他大哥的衣襟,大骂:“你个□□的,那是你孙女!”
苏正龙可没苏凯的好脾气,蛮横的推了苏正弘一把,吼道:“下三滥的臭表子生的贱种,还敢说我老子孙女?呸!”
苏宜微头脑晕晕的,要往进站口去,苏正龙没好气的说:“车早走了!”宜微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这个人。
他不像爷爷,不像奶奶,和爸爸也不像。整个家里,大伯是个格格不入的人,他没有感情,自说自话,他是这个世界的老大,任何想忤逆他的人,都不行。
宜微冲到他面前推了他一把,他当然不像苏凯那样会被推倒在地,只是退后一步,但足以让他发怒了。
苏正龙举起手掌要打宜微,宜微倔强的瞪着他,也不躲避。就在她以为那巴掌要落下的时候,丁皓抬手抓住了大伯的手腕。
“大伯,你这是做什么?”丁皓的声音不见得有多愤怒,只是淡淡的,冷冷的,目光亦如刀刃一样,带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