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一同上前去想将阳哥儿和张昱承分开。可他俩不敢狠劲儿拉开二人,两个小的又打得凶狠,一时之间竟然打的是难舍难分。
躲在暗处观战的月姐儿偷偷叫自己身边的丫鬟前去叫大人过来,自己则是继续藏在拐角观战。待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却突然从藏身处冲了出来,凑上去拉扯张昱承,嘴里还委屈巴巴地说:“不要欺负我哥哥……”
张昱承上回被这小丫头摆了一道,此时也不敢上手推搡,只是手上一使劲试图将自己的袖子从月姐儿手里拽出来。
恰逢月姐儿瞥见了她娘以及张昱承的母亲远远赶来的身影,直接顺着张昱承的力道往地上一摔——
“唔……好痛……”小姑娘委委屈屈地抬起手腕儿,上面沾了些泥巴和草屑,隐隐能看到下面白嫩的皮肤此时却隐隐泛红,显然是摔得不轻。
阳哥儿见妹妹摔倒了,也顾不上找张昱承算账,一个箭步上前去把月姐儿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妹妹倒地时撑在地上的右手擒在自己手上查看伤情,“月姐儿你疼不疼啊?”
王若弗这时也赶了过来,拉着月姐儿上下打量,“还伤到哪里了?走走走,母亲带你去找大夫看看!”说罢,也顾不上同张昱承的母亲,英国公府三奶奶何氏寒暄,抱起月姐儿便走。
待寻了平宁郡主,找府医看过,确认月姐儿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手腕处磕破了点儿油皮。再冲洗过伤口又上了药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处理好女儿的伤,她才有功夫和张昱承的母亲何氏坐到了一处,说说两家孩子的恩怨。
“实在是对不住,又让您家孩子伤着了……”何氏显得十分不好意思。上次马球会虽然她不在场,英国公夫人带着张昱承回府之后,自然是同她这个做母亲的说过这事儿的。谁承想,刚被罚了没几天,她家臭小子又把人家小姑娘给弄伤了……
不论两个男孩子为什么打架,她家承哥儿将人家小姑娘一把挥开害得人家磕破了手,那可是她和人家女娃娃的母亲都亲见了的。
“都是孩子间的玩闹罢了,您很不必挂怀。”两家关系还算不错,人家国公府又比自家门第高上不少,若非她几个女婿一个比一个出身好,哪怕女儿受了伤,她都是没底气计较的。不过,她这不是恰巧有几个出息女婿吗?“只是呢,两个皮小子怎么打闹,都没甚么要紧。可你家承哥儿怎么也不能对我家月姐儿一个小姑娘出手啊!这得亏孩子小,要是再大几岁,该被人家议论没有君子风范了……”
何氏也不好说自家儿子一贯待小姑娘还是挺有耐心的,她也不知如今这是怎么了。只得保证说:“您放心,回头我定好好罚他!上回伤了你家孩子,他回去就被我公公打了二十手板,跪了一个时辰祠堂,并抄写家规二十遍。这回再犯,我公公定要罚得更厉害的,也算是给你家月姐儿出气了!”
人家都这般说了,王若弗还能说什么?只得意思意思劝了两句:“孩子小呢,您也同英国公说说,别罚得那么重才是。”
待回府之后,张昱承果然被自家爷爷拎着棍子抽了一顿,“你个臭小子,怎么就非和人家一个小姑娘过不去?我教你枪法就是让你用在人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身上的不成?”
若说上回,确实是他主动砸了人家,虽然月姐儿明明说了没关系却还是去告状让他很是生气,可到底是他先撩者贱,被罚了也是理所应当。
可这次,他分明就没有推那只小狐狸!他只是想把自己的袖子抽回来而已!怎么就又是他的错了呢?
于是这次,张昱承梗着脖子不肯认罚,“我没错!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可英国公这辈子只得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孙女,他看待小女娃那是自带滤镜的,只觉得是自家的臭小子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又不肯承认。
最后的结果便是,死不认错的张昱承被抽得更狠了……
趴在床上任由母亲上药时,张昱承一边“嘶嘶嘶”地喊痛,一边在心里暗暗想着:好你个小狐狸,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
当然了,依照两次交锋的经验来看……他大抵是玩儿不过月姐儿的。只是,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是不会明白这一点的,只晓得受了委屈就要打回去。
他琢磨着,月姐儿是小姑娘,不能打回去,那便揍她哥哥。不是说双胞胎之间是能体会到对方的痛苦的嘛?揍她哥哥也是一样的。
是以,张昱承和阳哥儿便像两只斗鸡似的,一见面就掐。
月姐儿自然是帮着自家哥哥的,每每耍些小聪明,装可怜扮柔弱博取大人们的同情。反正不管是谁先动的手,最后都是张昱承的错。
久而久之,王若弗也看出了些门道来,同明兰吐槽道:“明明是我生的,装可怜这一套倒是和林氏有些像。每每耍得你父亲和张家那小子团团转!这丫头打哪儿学来的这些坏毛病?”
她最是不喜林氏那般矫揉造作的女子,可月姐儿是她亲女儿,纵然不喜欢女儿在这方面抖机灵,她也只能说教为主,却也舍不得罚。
明兰却和她有不同的看法,“母亲,依我看啊,月姐儿这般也没什么不好。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样的性子,往后定不会吃了亏去。再者说,月姐儿对着父亲撒娇卖痴,也多是为了叫阳哥儿少几顿打骂;同张家的承哥儿呢,也是为了帮着哥哥。这心都是好的,不像林小娘,那般作态尽是心里存着坏念头。”
她这话说简直是说到王若弗心坎儿上了。她原先有些不满小女儿耍这些小手段,听明兰这么一说,倒是自动给女儿这些行为披上了兄妹友爱的外衣,“明儿说得很对,我月姐儿都是为着哥哥着想才这样的,说起来还得怪阳哥儿那臭小子,日日上天入地地给我闯祸,还累得妹妹为他出头……”
正说着呢,刘妈妈满脸焦急地从外边儿进来,“大娘子,永昌伯爵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四姑娘要生了!”
“什么?”王若弗大惊,“不是还没到日子么?”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墨兰的孕期,拧眉道:“这妇人生产,早个十天半个月也实属正常。可四丫头怎么早了二十多天?不大正常。刘妈妈,你派人去贺府,请了贺老太太上梁府看看!”
刘妈妈瞅了眼已经快暗下来的天色,“大娘子,如今天色……”
“叫你去就去,少废话!贺老太太医者仁心,又和咱家老太太交情甚好,定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刘妈妈只得应了声是,便转身出去办了。
王若弗也起身,准备亲去永昌伯爵府看看是什么情况。
“母亲,我也随您去看看四姐姐吧!”
王若弗脚步一顿,思索片刻,还是拒绝了明兰,“明儿,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就别去了,在家等着消息吧。”
叫上海氏一同踏上自家的马车之后,王若弗想了想,还是吩咐身边的丫鬟,“你去趟忠勤伯府,把大姑娘也请过去。”
原本,柳氏才是墨兰的亲嫂子,本也该叫上她的。只是,柳氏如今也有了身子,且月份不小,王若弗也怕墨兰那边若是真有什么问题,再惊着她的胎,便只叫上了半年前生了全哥儿的海氏一起过去。
马车上,海氏瞧了眼忧心忡忡的王若弗,开口劝道:“母亲也不必太过担忧。四妹妹这胎养得精心,大夫也说孩子大小正合适该是好生的,便是早个二十来天应当也是无妨的。”
“唉——”王若弗却是叹了口气,“你也说了,她这胎养得是精心的。那怎么好好儿就早产了呢?我是怕,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第115章
王若弗同海氏刚进永昌伯爵府的门,便见白芍已经候在那里了。一见她们二人,就和见到了救星似的冲上来,“大娘子,您可算来了!”
“你快同我说说,你家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有二十来天才到日子吗?怎得今日就发动了?”
白芍吸了吸鼻子,努力稳住自个儿有些发颤的声音,“我家姑娘每日用过晚膳,都要到小花园儿里去散散步,说是为着生的时候好生。今儿个还是照例去了小花园。谁承想……姑娘拿着鱼食儿想去喂鱼,那亭台边儿的地上却那般滑,姑娘一下子就滑倒了!而且,那护栏也根本就是不顶用的,竟直接被撞断了……”
“什么?你家姑娘掉湖里了?”如兰是会凫水的,可墨兰不会啊!而且她挺着那么大个肚子……
“那倒是没有……”白芍抹了抹泪,哽咽道:“还好梦竹反应快,一把将姑娘拽了回来,垫在了姑娘身下。姑娘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受了惊吓,这才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