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心想着,他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人的头颅,果然,他就发现对方的眼神开始涣散起来,但同时,一丝刺痛也自他的额角袭来。
“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他压低声音逼问着,额角的疼痛也随着对方颤抖起来的嘴唇而愈发明显。这意味着他的异能是有限制的,被他入侵大脑的人意志力越强,他自己受的负面影响也便越大。
“在……在顶楼的隔离区里…icu病房里…”
那人终于松了口,满头大汗,眼底血丝冒了出来。
赫洛一掌劈晕了他,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换上,摘下他的眼镜,拖到床上蒙上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叮”的一声,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了开来。赫洛猫腰藏进最近的一间病房里,看见两个提着工具箱的黑人修理工走了过去。
“艹他妈的,最近电路怎么总是出故障,这已经是这周内第十次了!”
“之前是顶楼几层,现在倒好,连三楼也开始了,该死的,这里不该是整个美国最好的医院之一了吗,怎么就这鸟样!”
十次电路故障…前面九次大概都是沙耶罗干的,恶之花还在他体内作祟。赫洛回想起之前那幅可怖的画面,心一沉。
避开那两个修理工,他绕到安全通道里,迅速爬了上去。
没费多少功夫,赫洛就破解了顶层安全门的密码锁,透过门缝,他看见两个防辐射面罩的男人守在走廊里,其中一个在抽烟,另外一个靠着墙在打盹,显然已经十分疲劳了。
他捋了捋袖口,扭了扭脖子。
片刻之后,他推开门,从放倒的两个中情局特工的身上跨了过去。事实证明,用来当看门狗的都不会是什么厉害角色,沙耶罗教给他的那些对付敌人的方法也都是一等一的实用——只不过这会用来对付他的自己人了。
他从监控器的死角潜进黑暗的重症监护病房内,一个贴有放射符号的不透明的医疗舱呈现在眼前,舱盖上的屏幕显示着里面的人的心电图,那根原本波动不大的线,似乎是因为他的到来而一刹那加大了起伏。
他现在怎么样?他醒着吗?以赛亚给他注射的那针兴奋剂的药效是否还在?
心跳随着那根线而变得急促起来,赫洛伸出手摸了摸那块屏幕,抓住舱盖的阀门,将它掀了起来。
淡蓝色的冷却光下,沙耶罗静静的躺着,脸上戴着氧气罩,颈部连接着输液管,裸露的皮肤上能看见一些细小的血丝,连那张俊美的脸上也不例外。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如果不是轻微颤抖的睫毛,就像死去了一般。
“沙耶罗?”
赫洛弯下腰,手指轻触他的眉梢,另一只手突然被攥住了。
他被吓了一大跳,被拽得向前栽去,整个人一下子扑到了沙耶罗身上。
“哐”,头顶的舱盖落下来,砸到了他的后脑勺。
“嗷!”
他眼冒金星,差点晕厥,趴在身下人胸膛上,捂着头痛呼一声。
一只修长的手拢住他的后脑勺,揉了一揉。被这动作惊得浑身一僵,他抬起头去,对上一双眯起的狭长眼眸,悬着的一颗心咚地落回了胸腔,又砰砰乱跳起来。
第56章 禁区
他咽了口唾沫,怔愣地望着对方:“你…你醒着啊,我还以为……”
“他们给我注射过了恶之花的血清。”沙耶罗咳了一声,嗓子有些沙哑,“已经度过了排异期,我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那那个寄生在你体内的四维生物…”
“因为恶之花被扼制的关系,我暂时感觉不到它的异动,但意识还能短暂的游离体外,也许随着恶之花被分解,它也会一起死去。”说着,沙耶罗揉了揉他的头,“别担心。”
血液里潜伏的所有不安因子都因这个动作而沉淀下来。
赫洛闻到他身上的消毒药水的气味,这种本来难闻的味道因为混合了沙耶罗的体味而变得沉郁好闻起来。
像夜间寂静幽深的雪松树林。
他情不自禁地想在这片森林里多赖一会,放在他后颈的手挑起他的几缕发丝把玩,惹得他头皮发酥。
沙耶罗身上的气味让人上瘾,他忍不住嗅了几口,像只觅食的小狗,沙耶罗喉头耸动着,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习惯性地捏住他小巧的耳垂,夹在两根指头间揉捻。赫洛感到血液聚向被他触碰的地方,耳根红了一片。
“让我看一下你的伤。”
“已经…没什么了。”
不由分说地,耳畔的说手滑下去,解开了他的衣领。青年天鹅般的颈项上,他留下的“吻痕”赫然跃现在眼前。
“还疼不疼?”沙耶罗伸手轻轻刮过那里纤细的血管,眼皮抖动了几下,还感到心有余悸。赫洛躲掉他的触摸,几缕发丝扫过他的手背。
“当时其实也不怎么疼……”
“我差一点就把你吃了,你就不知道害怕这个单词怎么写吗?”沙耶罗低低地质问。
“吃了就吃了……我也没多少肉。”
赫洛支着胳膊跪坐起来,骑在沙耶罗腰间,双手撑在他的头颅两侧。
明明是个占据主动权的姿势,他的头却因羞怯而低着。
丝丝缕缕的刘海垂下来,遮挡了视线,像隔着一层濛濛雨幕,藏着意味不明而浓郁的情愫。从这一刻起,赫洛才感觉到他们的关系似乎发生了某种异变,像酝酿多年的一场雷雨,终于在这一刻降落下来。
沙耶罗抬起手,抚上亲手养大的男孩逐渐漫开红晕的脸颊。
一改以前若即若离的触碰,赫洛感到他犹如一个盲人要将他的神态描摹进脑子里,指骨缓慢细致地在他的皮肤上游走。
即使不去看,也能想象出沙耶罗此刻那种专注的眼神。
——是在望着他的。
手指局促地攥成一团,赫洛屏住呼吸,连嘴唇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