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递给我一个晴天娃娃。
我想起来了。挂满了圣诞装饰的橱窗。22岁的医生。6岁的我。
医生给我买了棉花糖,漂亮的粉红色。
他准备和我一起去死。
遥远的回忆里有妈妈,叔叔,哥哥,还有我。
卖美味热狗的小贩,廉价的旋转木马,黄警官和妈妈,叔叔和哥哥,我和医生。
大城市的嘉年华队伍游行到我们县,要停留叁天。地点就在河边公园。
叔叔陪着哥哥去看马戏团的表演,妈妈塞给我一根热狗,和黄警官走到了帐篷的背光处。
我听妈妈的话乖乖坐着,然后医生走过来,问我:“想吃棉花糖吗?”
医生牵着我的手去了河边。妈妈在和黄警官接吻。
粉色的棉花糖融化成了黏腻的糖精,医生让我洗手。可是河水很黑,我害怕。
我不记得哥哥是怎么掉进河里的了。
人群喧闹起来,嘉年华的灯光像一个巨大的罩子。
大人们四处践踏,有人从河中捞出一具小小的尸体。
我看到睡着的哥哥躺在我的脚边,手里捏着一个变形的、鼓胀的晴天娃娃。
那个娃娃湿哒哒的,张着两粒黑纽扣做成的眼睛。
冬天,明明应该是干燥的。
哥哥很笨,可是他还是赢了一个玩偶。用粗糙针线缝成的玩偶,形状也很简单。
他要把这个丑丑的玩偶送给自己那个好聪明、好聪明的妹妹。
我在回忆里看到了小玫。她穿着小丑的戏服站在人群外,手里举着一群气球。
我把那个娃娃挂上树梢,她摇呀晃呀,转过了身去。
我回到了疗养院。
第二天,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