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小声:“殿下就说行不行,行的话我现在就去把他绑过来,生米煮成熟饭先?”
宁姝摁摁太阳穴。
不一会儿,紫玉就被推出房门,宁姝丢下一句话:“不用你煮米饭,哪凉快哪待去。”
紫玉心想,不错不错,殿下聪慧,足智多谋,看不上殷漾也正常。
她又跑去找鹰戈,彼时鹰戈未就寝,紫玉巴拉巴拉讲一大堆殷漾做驸马爷的好处,一拍大腿:“这可能是未来驸马爷的最佳人选。”
鹰戈皱眉,摸着自己宽大袖子下的护腕,道:“他不行。”
紫玉愣了愣:“为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回:“属相不太合适,容易和殿下成天吵架,成怨偶。”
紫玉:“想不到你还会算命。”
鹰戈面不红,心不跳道:“略懂一二。”
紫玉这才想起自己急于求成,没给两人算八字,难怪宁姝要把她丢出房间了,她心里念叨着这事,便离开菡萏院,走一半又想起为何不直接问鹰戈,人家会算命的,只是,折回去后,方才发觉,鹰戈不在。
和上次那样,鹰戈半夜离开公主府,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紫玉记得,后来鹰戈还受了点伤,实在奇怪。
她立刻去芙蓉院。
天上无月,骤雨方歇。
公主府西南侧,有一片竹林,躲过红甲卫,从竹林出去,再有十里路,便到一处僻静院子。
鹰戈熟门熟路进屋子,掩上门扉。
门内,烛台将灭,火光十分昏暗,追风面向窗户,侧背着他:“莺歌,你还是没有动手。”
这个声音,说不出的沉重与失望。
鹰戈默了默,道:“师父,今日他们解开案卷,已能初窥尤家之事,与欺君有关……”
追风转过身,一个茶盏往鹰戈身上丢去,鹰戈偏偏脸,追风嗤笑:“你所说之事,与我所要你做之事,有何关系,如果他们这几天就能解出案卷,那药还要连服用九九八十一天,你跟我谈这个?”
鹰戈低头不语。
追风暴怒,冲过来狠狠扇他一巴掌:“你忘记尤家之仇了?岳满那假女儿几句话,就把你骗得团团转!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他拽着鹰戈的衣襟,盯着鹰戈:“如若明日你再不下药,我自会前去公主府,与那假公主好好谈谈,你的去与留。”
鹰戈刚挨过耳中嗡鸣,且听此话,面色骤然一僵。
尤家之仇,他不敢忘,可是,在被追风耳提面命一十五年,他从未有这么一刻,觉得自己在追风眼里,并不是人。
名字,是乐师的,武功造诣,是追风给的,每一口呼吸,每一滴血,都是因尤家生下他。
他好像一匹马,只能听“吁”“驾”的口令。
最恣意快活的时候,竟然是,在公主府。
因为给他的承诺,她为此涉险涉难,兵来将挡,谋划算计,费尽思量。可假如宁姝知道,他包藏祸心,袖子里藏着毒药,一直伺机谋取红蕊的解药,她,会怎么看他?
鹰戈感到齿冷。
头一次,面对追风,他起拧劲,忽然闭上眼睛,铿锵开口道:“师父,我不会下药的。”
这是第一次,鹰戈顶撞追风。
追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冷笑连连,攥紧拳头:“好啊,进公主府学会顶撞师父,很好,很好!”
他转过头,拿起搁在桌上的剑,“刷”地一声抽出剑:“不若我现在就杀了你,尤家没有后人,自不需要复仇!”
话音刚落,门“砰”的一声被踹开,追风与鹰戈皆是一愣,两人武功造诣颇深,却都没留意到外面有人。
只看踹门之人,竟是一道高挑窈窕的女人身影。
她踢开门后,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追风:“你想对鹰戈做什么?”
鹰戈惊异地看着她,矢口道:“殿下……”
追风指着鹰戈:“是不是你透露行踪!”
宁姝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红甲卫,她道:“不是,我是卑鄙小人,我跟踪鹰戈的,你怎么回事啊,什么事都能怪到鹰戈身上?”
“还有你真奇怪,”宁姝笑意不达眼底,“你口口声声为了尤家,为了鹰戈,但我怎么查到,你当初与我母后有过交手是么,李追,你是在怀疑我母后之死,想弄清真相。”
被直提名讳,追风脸色沉沉。
从上回,鹰戈脸上带伤回来,宁姝就心存疑惑,怀疑到追风身上,着人去查,方有结果。
鹰戈抬起头,道:“师父不是这样的……”
追风回:“对,我是有私心,我想知道岳满是怎么死的,”他对着鹰戈,理直气壮,“但你也是为报尤家之仇,我这么做,不是为你好?”
直到如今,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为鹰戈好。
宁姝放弃说服,道:“你想知道我母后当年的死,有没有蹊跷,我也想知道,查完尤家的事,真相自会大白,我也会告诉你,与其你孤军奋战,不如交给我,我手上还有红甲卫,你看你谋划了十几年的事,我一查就查出来了,你与我合作,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