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继续前行,两人都没有提及这个吻,殊丽虔诚地觉得,这是他们的临别之吻。
另一辆马车内,庞诺儿正在为庞六郎上药,“六哥,那个元佑真的只是元无名的义子?也太猖狂了!”
元无名是功臣,尚且对他们保持礼数,元佑作何将人情“赶尽杀绝”?
“你轻点。“庞六郎嘶一声,抹了抹脖颈的伤,“我哪知道,估计就是仗着陛下的信任吧。”
“要不就算了吧,一个小喽啰,不值得咱们一再费心。”
“行吧。”
兄妹俩还真是一家人,挺会给彼此找台阶下,其余三个庶子嘴上不说,暗暗翻起大白眼,欺软怕硬,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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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下榻在一座古朴的小城中,因着驿馆在修缮,当地县令将钦差们安排在城中的客栈。
殊丽沐浴后,推开纸糊的窗牖,欣赏起流水潆洄的夏景。溪水对岸有一片桃林,风过枝颤,离得远也能闻到一股水嘭嘭的清香。
房门适时地被人叩响。
不用问,殊丽也知门外站着的人是谁。
这里距离京城还有不到半个月的路途,殊丽很想收好心不再与元佑往来,可望着满目青翠的景色,她的心也跟着夏日跳动起来,双手不听使唤地拉开了门。
敲得久了,元佑靠在挑廊的栏杆上,没指望她能开门,可当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时,他那复杂的心境最终扭成了麻花,梳理不开又带了点愉悦。
“找我?”殊丽站在门缝中,双手抵着门扉,没有完全拉开。
“这里盛产水蜜桃,要不要去摘一些?”
完成皇命的钦差们好不容易得了一日休整,逛城的逛城,听曲的听曲,不说极致纵乐,也是尽可能放松身心,只有这个丫头闷在屋里子不出来,像个没人管的小可怜,不知是不是出于同情,他才主动敲响了她的房门。
殊丽摇头,“我哪儿也不去,不必在意我。”
要回京了,就乖的跟只兔子似的,可掩在冷漠下的细小动作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元佑一把推开门,没理会她的嗔怨,将人拖出了客栈。
殊丽早已习惯他的强势霸道,又气又心软,当被拉到大街上时,面对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她服软道:“我自己走。”
元佑松开她,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
行了一刻钟,两人走进一片桃林,这里是采摘园,进来就要花银子,且价钱不便宜,因是晌午,客流不多,元佑丢给场主一锭金子,如同上次在画舫,“清场。”
场主再富裕,也没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爷,赶忙笑着请他们入内,又对其他采摘者赔了不是,很快,桃园内就只剩下一对男女。
不明真相的殊丽还以为采摘者是嫌日头毒,纷纷离开了。这里不止有水蜜桃,还有榹桃和丑桃,殊丽拎起一个竹篮,盯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桃枝,踮起脚去够上面的桃子。
矮枝上的桃子已被人摘得差不多,就剩高枝了,殊丽不想白来一趟,跟桃树较起了真。
等她费劲巴力摘下一颗桃子时,身后传来一阵轻笑。
殊丽扭头,“不帮忙,你还笑。”
元佑站在日光里,脸上多了一丝年轻郎君该有的和悦,也是许久不曾出现在他身上的轻松。
前段日子,他整日沉着脸,像是遭人背叛,又像是要背叛他人,总之看起来心情沉重,如此比较,此刻的他显得温和煦媮,像个邻家坏哥哥。
殊丽又垫脚去摘桃子,腰间忽然一紧,她被男人掐着侧腰高举了起来。
贝齿不自觉咬紧下唇,她快速摘下十来个桃子,闷声道:“可以了。”
元佑锢着那截纤腰,没有松手,“再摘几个。”
“我拎不动了。”
水蜜桃个头硕大,一个姑娘家的确拎不了多少。
元佑将她放下来,拿过她手里的竹篮放在地上,“再去取一个。”
“回去的时候不好拿。”
“不是还有我么。”
他说得随意,没经过思考,估计是完全融入了这份娴静,没摆臭架子。
殊丽转身去取篮子,翘了翘嘴角,也许初见时,她会觉得他和天子有些相像,可越相处越会发现他身上有着天子没有的不羁和随意,不像天子,整日不苟言笑,阴郁慑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战战兢兢。
摘了三篮桃子,殊丽揉了揉手臂,寻到一处树荫纳凉,掏出绣帕擦拭起一个桃子,然后小咬了一口。
鲜美多汁的桃肉充斥在口腔,带着丝丝清甜,解渴又解馋。
元佑走过来时,殊丽放下手中的桃子,又挑了一个红彤彤的,擦拭后递过去,“给。”
元佑没接,坐下来拿起她腿上的桃子,瞧了一眼上面的牙印,忽然想要就着那里咬一口,可还是忍住了。
元佑自幼生在皇族,耳濡目染,觉得嘴对嘴吃涎水是件不正经的事,就更别说就着谁的吃食咬上一口,可他还是嘴对嘴亲了她,不止亲了,还意犹未尽。
看他拿着自己的桃子发愣,殊丽夺过去,将新桃子塞给他,“你吃这个。”
元佑看向她被桃汁浸润的唇,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殊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