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站住!”
小太监捂着脑袋跳下来,堵住三人的去路,“哪个宫的,在这里扔石头,胆子不小啊!”
一见小太监穿着西厂的衣裳,另两个绣女吓得瑟瑟发抖,话都不敢讲。
木桃是个胆子大的,挡在她们面前,笑着拱手:“我们不知墙后头有人,无意冒犯。小公公大人大量,别与我们一般见识。”
小太监指着自己头上的大包,横眉冷对:“这么重的伤,你说得可真轻松!”
木桃有点犯难,从袖口掏出二两碎银,塞在小太监手里,“酒水钱,还望小公公高抬贵手。”
看她们的穿着,小太监认出她们是尚衣监的绣女,想起掌印殊丽已在御前失宠,毫无顾忌道:“二两银子,你在打发要饭的呢?”
木桃手里只有周太妃赏的二两银子,心里犯难,“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你想要多少呀?可别狮子大开口,我们没有那么多。”
就在这时,禾韵娉娉婷婷地走过来,腰杆比往日直了不少,小太监立马换了谦卑脸,恭恭敬敬地过去行礼,看得木桃一愣一愣的。
禾韵瞪了小太监一眼,“你谁啊,跟我认识?”
小太监在西厂里跑腿,偷瞧过禾韵和张执的好事,知道禾韵背后的金主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自然不敢顶撞,“姑娘说的是,小的哪能认识您啊。”
说着,他让开路,请禾韵先行。
禾韵看都不看他一眼,却在越过木桃三人时,停下了脚步,“你们这是......”
跟自己姑姑有仇的,都是自己的仇人,木桃扬起下巴,摆出小孔雀的骄傲姿态,“不要多管闲事!”
禾韵嗤一声,转头看向小太监,“过来说说,怎么回事?”
小太监躬身走过来,将事情叙述了一遍,还添油加醋,说她们三个无视宫规,乱扔石头。
近些日子,禾韵正苦于找不到尚衣监的茬,今日大好的机会哪能错过,“知道该怎么做吧。”
“?”小太监没听明白。
禾韵冷脸,道了句“没用的东西”,走到木桃面前,抬手扬了一巴掌,狠狠打在木桃的脸上,将木桃打懵在地。
两个绣女捂嘴惊呼,被禾韵一记目光扫去,“敢声张,连你们一块打!”
木桃反应过来,撸起袖子就要还手,进宫以来,有姑姑的保护,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见状,小太监一把抓住木桃的手腕,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木桃另一边脸上。
男子的力气比女子大得多,木桃被打偏脸,白嫩嫩的面颊红肿一片。
禾韵感到暗爽,原来报复人是这种滋味,她示意小太监继续,小太监毫无顾虑地连掴了木桃十个巴掌,又狠踢了她的肚腹几脚,把人打倒在地。
“行了。”禾韵斜睨一眼嘴角流血的木桃,无所谓道,“今儿只是在给你点教训,下次再敢犯宫规,当心自己的小命,退下吧。”
木桃捂着脸怒瞪她,眼前却花白一片,连路都看不清,嘴里全是血腥味,被扶起来时摇摇晃晃,失了还手的力气。
没顾及她的伤势,禾韵迈开步子,不忘回头讥嘲一句:“殊丽失势后,你们就是砧板上的鱼,与我无异。奉劝一句,以后在宫里要夹着尾巴做人,可别再惹事。”
甚至,还不如她,至少她拥有楚楚动人的外表,而她们三个,还是没长开的黄毛丫头。
木桃被扶回尚衣监时,殊丽正在和晚娘闲聊,听到绣女的哭声时,猛地站起身,就瞧见自己一手带大的木桃满脸红肿,鼻嘴流血,像露了棉花的布娃娃。
殊丽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颤着手去接木桃,“怎么弄的?”
两个绣女呜呜的哭,急得晚娘直掐腰,“别哭了,先说事情!”
听两人讲完事情的经过,晚娘骂道:“狗娘养的,那个贱蹄子是不是傍上哪个金主了!”
殊丽寒着眸将木桃扶到塌上,让绣女去请太医,可绣女自卑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去惊动太医。
“太医都是给贵人们看诊的......”
“你们照顾小桃儿,我去!”晚娘恨铁不成钢,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殊丽拿出药箱,先给木桃擦拭起脸上的伤口,见木桃反应迟缓,心里纠得难受,轻声道:“小桃儿有话对姑姑讲吗?”
听见殊丽的声音,木桃才有了反应,动了动黑白分明的眼珠,哑声开口:“姑姑,木桃好疼啊......”
殊丽忍着眼眶酸涩,轻轻拍拍她的肩,“没事了,上了药就不疼了。”
另一边,晚娘去往宫里值夜勤的太医署,禀明事情经过后,拉起一个老太医就往外走,“诶呦!您磨蹭什么啊,快跟我去看看伤患吧!”
老太医为难道:“我们都是为各宫娘娘看诊的,为宫女出诊......这得先请示司礼监啊。”
晚娘是个急性子,登时来了火气,“那您说,去司礼监请示哪位公公?”
掌印冯连宽在御前做事,哪有精力管这种小事,两个秉笔太监又有事外出,不在宫中,只剩下提督太监张执能做主了,老太医好心提醒道:“你去找张总管吧,他夜里一般在西厂或慈宁宫那边。”
晚娘道了谢,火急火燎跑去西厂,心里有所顾虑,毕竟伤了木桃的人就是西厂的太监。
可张执是内廷的大头目,应该不会跟底下人同流合污。
经通传后,她如愿见到了正在侍弄盆栽的张执。三十来岁的宦官,前途无量,除了声音,再难辨认出他是个阉人。
道了来意,晚娘躬身道:“那宫女伤得严重,还请张总管通融一二。”
张执的确不知木桃和禾韵的冲突,但心里没什么波澜,不会为了一个宫女破坏宫规,“你是宫里的老人,该知道每月有多少宫女太监死于斗殴,自作自受罢了,都要去惊动太医,那太医院可有的忙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