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刀放下,凡事好说。”
“我还能信你吗?”殊丽悲戚,痛不欲生。
陈述白沉默了,是啊,一次次的欺骗,哪里还有信任可讲。
“你把刀放下,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殊丽冷笑,根本不信他说的,扭头瞧了一眼身后的人工湖,慢慢后移踩在了上面,此刻,她多想与湖水融为一体,流淌到天涯海角,而不是被拘一角,徒赏单调景色。
她累了,很想躺在冰面上冷静冷静,若说曾经多么喜欢元佑,现在就觉得自己多愚蠢。
被喜欢的人耍得团团转,这种滋味她再也不想尝试。
随着她一步步靠近湖心,陈述白的心跟着一下下揪痛,他很早之前就后悔用“元佑”的身份骗她,可坦白出来,就会是今日的场景,再难收场。
“你下来,我以嘉朔帝的名义起誓,允诺你一个条件,说到做到,倘若失言,退位让贤,孤苦一生。”
天子当着众人的面发了毒誓,绝不是儿戏。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跪地,求殊丽放下手中刀,回到岸上。
在天子没下令前,他们不能来硬的,否则早将殊丽按在冰上制服了,圣宠过盛,真不知是不是好事。
殊丽像是终于看到一束光,她一字一顿地要求道:“那就请嘉朔帝放民女出宫,此生不再纠缠,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至于腹中胎儿,我可以自己抚养,也可以交给皇室,待他出生再说吧。”
“你觉得现实吗?”
殊丽面露讥嘲:“陛下刚刚还以皇位发誓,却又做不到,失信的未免太快了。”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朝脖颈划开一个刀口。
鲜血顺势而下,染了衣襟,在白茫的雪天里尤为鲜艳。
陈述白一急,大步走向前,夺过她手中的刀扔在冰面时,发出“呯”的一声脆响。
“你疯了!”
殊丽呆呆望着地上的刀,“再这么下去,我是会疯的。”
陈述白掏出锦帕紧紧捂住她的伤口,伤口不深,却是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细细飞雪变得浓密,落于陈述白的肩上、发顶,他品着殊丽的话,眼里的心疼渐渐变了意味,垂下头,慢慢笑了,笑声清浅,很像一个机关算尽后失意的少年。
说到底,无论怎么努力,都留不住一只宁愿粉身碎骨也要展翅高飞的鸟。
他本就不是个习惯强人所难的人,相反,冷心冷情的他,最不屑强迫人,罢了,她想走,那就放她走吧,也好过逼疯、逼死她。
“好,朕允你离宫,恢复你姜氏以渔的身份,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垂下手,慢慢朝岸边走去,对跪在地上的冯连宽交代道,“传令下去,今日之后,大雍朝例行选秀,择贤入宫。”
话落,拂袖离去。
赌气也好,放弃也罢,都结束了。
当着众人许下承诺,没有反悔的余地。
姜以渔,朕不是没你不行。
心口疼痛异常,他加快脚步走进月门,与静静站立的元栩擦肩时,冷淡道:“元侍郎于燕寝下药,图谋不轨,现交由大理寺查办,即刻拿下。”
说罢,越过元栩,进了燕寝,周身萦绕着阵阵寒气,偏偏脸上不见愠怒,像是结束了一场荒诞的独角戏,清醒过来了。
然而,就在殿门合上的一刹那,他猛烈咳嗽起来,双手撑在桌沿,弯腰吐出了一口血水。
作者有话说:
该虐还是得虐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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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还未除夕, 街巷内就已炮竹声声,碎红满地,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筹备过年,反观宫中, 清冷异常。
一大早, 冯连宽叫人在燕寝前放了几串鞭炮, 意思意思也算有个年味儿。
之后,他随着陈述白去往大理寺天牢。
跟陈斯年的待遇不同, 元栩的牢房内整齐干净,乍一看更像是简陋的书房。
冯连宽端上酒水和饭菜, 笑着打个开场就默默退了出去。
陈述白走进牢门, 华丽的衣摆划过地上的秸秆, 浑然未觉,看了一眼笔直坐姿的元栩, 问道:“可知错了?”
元栩提起酒壶为两人斟酒, 脸上不见任何愧疚, “臣救被困的表妹, 何错之有?”
真是一个比一个犟,陈述白饮下酒,重重放下盅, “别说你没有私心。”
“人都有私心。”元栩笑得坦荡,“殊丽也有, 她曾爱过的人是元佑,不是陛下。”
“阿栩, 不要再激怒朕。”
为了殊丽, 他不知自己会失控到何种境地, 会不会做出伤害元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