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叁个月,从马萨特兰步行到巴加尔,又用了一个月刨开梅萍墓。
神园来得不算晚,梅萍肉体刚开始有衰败迹象,他躺进去,合住棺材,想着就这样饿死,和这个自己既爱又恨的女人死同寝。
人会不会有下辈子,他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没活明白。
第二天,也可能是第叁天,他醒了,胳膊和肘关节处微痒,大概有虫子爬上来。
五分钟后,他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大错特错,绝不会是虫子,那个虫子可以把他的皮,整片整片地啃下来?
也不对,那皮是自己掉下来的。
神园想到某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龟速,蜗速,乃至以慢性自杀般的速度睁开眼。
原本乌漆嘛黑,纵横沟壑的皮肤已经光滑白皙如初。
他像蛇一样蜕皮了。
神园大脑一片放空,他疑心自己在做梦,梦还没醒,再睡睡,再睡睡……
又是沉沉一觉,他身上掉的皮更多了,大块肌肤重唤生机。
不是做梦,杜孝恭的实验成功了!
既然他可以,那梅萍也可以。
神园记得很清楚,杜孝恭只用Rhnull血做实验,照他的理论,只有最珍贵的血才能把永生水母的优良性能发挥到极致。
他把梅萍从坟里拖出来,又去了医院验了血型。
结果显示为Rhnull。
他原本应该是O。
是不是,只要他也有足够的Rhnull血,梅萍就可以复活,反正,杜孝恭的实验流程他是知道的。
往后数十年,他一边背靠蒂华纳,给其研制毒品,一边拓展自己势力,设法得到墨西哥所有Rhnull血。
但,上天没有再次眷顾神园,他是唯一成功的实验品。
不是没想过放弃,但每每看见自己青春如初的脸,神园脑子总会自动播放年华正灿时,梅萍的一颦一笑。
他不甘心,这种不甘心在经年累月的沉积中演化为迫害杀人的血腥欲望。
只有血,只有在大团大团红色液体的包围中,他才会有片刻平静。
墨西哥才有多少Rhnull血,总有杀光的那天,要是普通人也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转化为Rhnull血就好了。
神园盯上了医院,尤其是医院那些患血液病的人,通过往其注射的药品中加入一种置换液,使其在不知不觉中,变成Rhnull。
实验并不顺利,死了很多人。
但那种实验不需要牺牲。
神园似乎已经忘了,二十二岁的自己曾发誓要守护全人类,把人伦道德永远置于科学实验门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