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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儿 第42节(2 / 2)

元宝儿却有些不大情愿上去,嘴上小声瘪了瘪,道:“怎么就不是在使唤你呢,又没叫我,你哪只耳朵听到叫我了。”

元宝儿吊儿郎当的说着。

话落,马车里传来冷冷一声:“元宝儿!”

这声音与方才的懒洋洋的语调相去甚远,可见脸色已阴沉了几分,元宝儿听了,脖子微微一缩,听到这几个字,他仿佛能够想象到那活阎王眯着双眼,沉着张脸,面无表情,面露凌厉之色的神色表情,元宝儿当即眼珠子一转,嘴里应了句:“来了来了。”

话一落,将双手从袖笼里一抽,瞪了那得旺一遭,然后跟只猴儿似的,一溜烟窜上了马车。

话说元宝儿此生一共坐过两回马车,一回是两年前入太守府时,一回是上回出府,被人捆了扔进了马车险些再一把扔进了护城河喂鱼,不过那回他也曾坐上过这辆马车,不过是跟着马车一道坐在外头赶马。

这一回,算是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三回坐上马车了。

方一掀开帘子往里头一探,只叫元宝儿双目微微一瞪,只见这马车偌大无比,内里竟宽敞无比,压根不是他当年入府时所乘坐的那辆马车能够比拟的。

只见这马车里头就跟一间卧房似的,有寻常马车两个那么大,里头华丽如斯,里头东西更是应有尽有。

只见脚下铺的是上好的白色羊皮地毯,马车里的每一寸骨架皆是用上好的黄花梨木打造而成,门口,窗口的车帘皆是用着上乘的苏州雪绣所缀落成,就连马车门口两旁的车帘挂钩都是用黄金打造的,故而往里头一走,便觉得富贵逼人。

又见那马车里最里侧设有一方软榻,榻上正中央的位置摆放了一方小几,小几上设有一方棋盘,棋盘旁是一副上等的白玉茶具,小几上摆放了四个果碟,碟子里头水果点心一应俱全,远远探去,里头桩桩件件皆是精美奢华之物。

而那小几后头两旁分别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几个软枕,此刻,那伍天覃便脱了鞋,歪在了其中一个软枕上,正姿势悠闲的晃着腿,懒洋洋的抬着眼,朝着刚刚上车的元宝儿脸上看了来。

见元宝儿似有些束手无策的杵在门口的位置,仿佛无处下脚,伍天覃只微微牵了牵嘴角,嘴里冷声一声:“土包子。”

话一落,伍天覃懒洋洋的闭上了眼。

元宝儿见那伍天覃闭上了眼,便伸出舌头,朝着伍天覃方向做了个鬼脸,而后朝着门口边角的软凳上坐下。

一屁股下落,只觉得软软乎的,元宝儿不由在软凳上颠了巅屁股,又一时抬手摸了摸金光灿灿的车帘,窗帘,见那车帘旁的挂钩仿佛是用黄金打造而成的,元宝儿心里嚷了声“爷的个乖乖”,又骂了声“杀千刀的败家子”,而后不由抬着小手往那黄金挂钩上摸了一把,正要一把塞入嘴里咬上一口,辩一辩真假,这时,只见那软榻上之人忽而懒洋洋道:“坐那么远,还怎么伺候人?”

元宝儿一听,便依依不舍的松了那黄金挂钩,迟疑了片刻,屁股一抬,凑到了那伍天覃跟前坐下了。

不想,他方一坐下,便见那伍天覃双眼一睁,只微微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道:“离得这样近,一身脏气都窜到爷的身上来了,滚远点儿。”

伍天覃淡淡呵斥着,仿佛对元宝儿充满了嫌弃。

自打……自打那日,自打那日得知了元宝儿奇奇怪怪的喜好和取向后,伍天覃便对他嫌弃得厉害,坚决不允许他近身,仿佛他得了什么脏病似的,尤其是前几日,虽不再是动辄打骂了,却也是寻着法子鄙夷和刁难。

今日这会儿这态度,已算是十分好的了。

元宝儿闻言,只得又挪了挪屁股,往后移了一些,抬眼一瞅,这才见那伍天覃这会儿身上穿的衣裳已与方才不同了。

伍天覃这人卖相极好,脸面亦是生得颇为俊美无双,他穿戴多变,多跟着天气走,时而穿得白衣飘飘,似那等谪仙公子,时而清冷如松,茂林修竹,又时而威严严肃,比府中老爷还要威严气派,若要出去打猎或者赛马时,便又一身禁黑锦服,身强矫健。

元宝儿约莫记得早起时,他穿了一身深紫色华袍,头戴一顶紫金冠,端得一副玉树临风,华贵风流模样,然而这会子却又换了一身,该怎么形容,只见这会子那伍天覃身上竟穿了一身素白偏淡粉色的圆领华袍,是的,淡粉色?

元宝儿长这么大,只瞅见过女子穿粉色,何时瞅见过一个大男人穿过粉色?

虽然,那伍天覃身上的华袍粉色极淡,淡到要细细辩认方能辨别出一二分粉来,却不知,粉色越淡,却越是难以招架,淡粉,是这世间最娇嫩,娇俏,亦是最纯净和圣洁的颜色。

偏偏,穿在那伍天覃身上,丝毫不见任何娘气,反倒是衬托得他整个人越发姿貌迤逦,绝代风流了起来。

“哼,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

元宝儿见了,不由瘪了瘪嘴,小声嘀咕了一声。

伍天覃歪在软榻上,微微蹙眉往他脸上扫了一眼,道:“又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元宝儿,是不是在说爷的坏话?嗯?”

伍天覃没听清元宝儿小嘴里嘀咕了些什么,却见他小嘴巴一撇一撇的,便知,不是什么好话。

不由眯着眼问着。

元宝儿偷偷看了他一眼道:“哪能呢,说谁的坏话,也不敢说爷的坏话不是?”

元宝儿适时装孙子,服着软。

果真,只见那伍天覃冷哼了一声,片刻后方道:“给爷倒杯茶。”

顿了顿,又拉了拉圆领的领口,晃了晃脖子道:“车里闷热,给爷扇扇风。”

元宝儿只得上前给他倒了碗茶,这一回,他没砸他脸上了,又四下一瞅,见小几另外一侧放了一柄圆面扇,扇子精美,上头绘着鸳鸯戏水的图样子,一看便知是哪个姑娘遗漏下的。

元宝儿便举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扇着风。

眼下时值五月,日头一日大过一日,已有了些炎热了,马车虽宽敞,到底大太阳下走着,多少有些闷热。

而这伍天覃是个享乐的,身边离不了人伺候,往日若在凌霄阁时,他一人身旁便得要四五个丫头围着团团伺候着,有时一整个院子里所有人全都得围着他忙活起来。

故而,今儿个这一遭,这马车里唯有元宝儿一人,一下子又是吃茶,又是水果,又是躺着咯脖子,递个枕头,扇个风什么的,不肖片刻,元宝儿便累得够呛,脸上冒了一脸汗不说,双手已快累得要抬不起来了,偏偏,那伍天覃还不叫停。

时间一长,元宝儿便不由自主地消极怠工了起来。

话说伍天覃躺着躺着,额角忽而开始冒起汗来了,一睁眼,只见远处那小儿一边掀着领口拼命往里头灌风,一边摇着扇子拼命往自个脸上扇着,倒将他撂在后头了,伍天覃顿时双眼一瞪,只从小几地果盘里拔了颗葡萄便朝着那元宝儿脸上扔了去道:“个狗东西,伺候哪个呢,你要热死爷不成?”

那颗葡萄直接砸在了元宝儿鼻子上,砸得他整个脑袋仿佛要直冒金星了,元宝儿顿时将双眼一瞪,差点儿要炸毛,然而一瞪眼便对上了远处那伍天覃目光凉凉的双眼,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越坐越远,那扇子里的风也不知不觉间挥到了自己的脸上来了,压根不记得那头的伍天覃了。

元宝儿一时有些心虚,一时又累得有些烦闷,最终,便只将脸微微一鼓,复又一脸不情不愿的凑了过去,一下一下,有气无力的替那伍天覃打扇着。

伍天覃瞪了元宝儿一眼,一时,又抬眼看了看凑过来的这张小圆脸一眼,只见他满脸通红,头冒微汗,脑门上,额角上细细碎碎的绒毛全都被汗浸湿了,被他抬手一擦,几根短促的胎发直接竖在了脑门上,看着滑稽又搞笑。

又见他圆溜溜的脸蛋白嫩如玉,白里透着粉,仿佛吹弹可破,许是这会儿面露不快,鼓着一张大圆脸,伺候人伺候得不情不愿的,鼓鼓囔囔的两腮处的两坨肉颠颠的仿佛要随时滚落下来似的,远远的叫人见了,恨不得上前咬上一口才好。

伍天覃低头将人盯着,盯着盯着,忽而冷不丁问了一遭:“元宝儿,跟爷说说,你是打从何时起开始喜欢男人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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