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没记错的话,这三个字可是专门骂过他的,为此,今儿个一早,他还专门寻了只鳖来恶心那小儿,不曾想,这狗东西不知收敛,不知好歹,不曾感念他免他板子之恩,竟还丧心病狂的越发嚣张了起来,竟连梦里都在咒骂起他来。
伍天覃一时气得恨不得撕烂了眼下这张刁钻的小嘴,正气得牙齿咯得嘎嘎作响之时,却见此时那小儿砸巴着小嘴,忽而有些难受似的挣扎着身子胡乱蠕动了起来,就跟条毛毛虫似的,不断在箱笼上翻滚着,片刻后,他在箱笼上的两个软枕里头艰难的翻了个身来,他原本歪七倒八的仰着身子,这一翻身,小短腿一蹬,小胳膊一甩,直接趴着身子,枕在胳膊上,半边身子都险些甩到了箱笼外来。
那胳膊一甩,险些甩到了伍天覃脸上来。
又见他整个小身板摇摇欲坠的挨着箱笼的边缘侧身躺着,身子摇摇晃晃的,随时随地都要掉下来似的。
偏偏到了这个境地,人还不见醒了。
只将那张小圆脸枕在了胳膊上,将整张脸都挤得变了形了,只嘟囔着小嘴,依然在嘟嘟囔囔着。
伍天覃以为还在骂他,正要一把掐着那小儿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给举起来,不想,手刚探到那小儿跟前,忽见那小儿忽而含含糊糊,软软糯糯的喊了声:“娘……”
伍天覃手微微一顿。
神色似有片刻微怔。
只以为听错了似的,正微愣间,这时,便见那摇摇晃晃的身子在箱笼边沿来回晃动几下,而后,小身板哐当一下,忽而从那箱笼边沿一翻,竟直接从箱笼上跌落了下来,眼看着就要砰砰落地,摔得个狗啃地了,说时迟那时快,伍天覃下意识地伸出双臂一接,他人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便觉得两条胳膊一沉,再一抬眼时,只见手中沉甸甸的,那小身板竟不知何时被他接住,稳稳当当的落入了他的怀里。
其实,并不沉,反倒是比想象中更轻盈许多。
轻飘飘的,伍天覃甚至都没有使出多少力气。
只觉得轻飘飘的,软软一团。
是的,落入他的臂弯里,跌入他的怀中的元宝儿,只觉得像是一团软棉似的,竟难得身轻如燕。
这小儿虽看着清瘦,但是小脸圆滚滚的,看着又像是有肉的,不想,这一通接住,落入了他的手中,微微一颠才知,比想象中更为清瘦。
是因为娘娘腔的缘故么?
只觉得浑身软糯。
在伍天覃的印象中,男人都是粗胳膊粗腿的。
他从未见过这样松软的男人。
男人?
他竟抱着个男子?
还是这么个白白净净,娇娇嫩嫩,不男不女的娘娘腔。
有那么一瞬间,伍天覃觉得略有些恶心,他可不是楚四那厮,有着一双超越世俗,跨越性别,欣赏男人的眼睛,伍天覃可是堂堂大男人,旁人喜欢男人也好,喜欢女人也罢,他虽不会鄙视,却也并不赞成恭维,多为无视,可事情落到了他自个身上,便才会觉得恶心得够呛。
有那么一瞬间,伍天覃只蹙着眉头,恨不得将怀中这个娘娘腔一口气扔外头去才好。
可是,一想到方才听到这小儿嘴里嘟嘟囔囔着喊着娘,便又觉得眼前这狗东西或许还算不上什么男不男人,充其量不过个半大的孩子。
十三四岁,落在旁人身上,早些的都能娶妻生子了,可落入这小儿身上,竟莫名觉得他好似还未曾断奶似的,只觉得浑身奶乎乎的,并未曾叫伍天覃太过反感。
一时,伍天覃低头朝着怀中那小儿脸上一瞅,只见此刻元宝儿鼓着张小圆脸,嘴巴被他的胸膛挤压得微微张开,正微张着嘴,呼呼睡得正香呢,这么大的动静都未曾惊醒到他,跟只猪似的。
许是隔得太近,微弱的灯光下,只见往日里刁蛮蛮横,张牙舞爪的小蚂蚱这会儿收起了白日里乖张狡黠的恼人模样,难得安静了下来,竟觉得难得乖觉似的。
只见他安安静静的,乖乖巧巧的躺在他的怀里,细微的鼾声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胸口,这会子伍天覃已沐浴了,准备安歇的,身上不过穿了身轻薄的里衣,衣裳宽松,半敞开着,那温热的气息透过宽大的领口钻进了他的胸口,喷洒在了他坚硬的胸腔上,只觉得心口痒痒的,热热的。
伍天覃有股子挠上一把的冲动。
又见睡着了的元宝儿这会儿乖巧得跟只猫儿似的,他微微合着眼,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在灯光的映衬下,他的睫毛被照成一抹黑色的剪影投放到对面的木施上,像是一轮弯弯的新月挂在那里,摇摇曳曳。
又见这小儿面如白玉,粉雕玉琢的,小脸盘子珠圆玉润,只觉十足讨喜,这会儿安安静静的睡着,只觉得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竟难得美好,有一种超越性别的美好恬静。
伍天覃看着看着,忽而忍不住想要探出手,朝着他那圆滚滚的,被他的胸膛挤压得微微变形了的小圆脸上捏上一把才好,这个念头一起,直叫伍天覃神色微怔。
正当他陷入了一丝迷惘之际,这时,只见怀中那小儿被他抱得有些不大舒坦似的,忽而迷迷糊糊的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垂落在他腰侧的那条胳膊悉悉索索的朝着他腰间一探,只下意识地朝着他后腰上一搂,然后那张小圆脸朝着他胸膛里头一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瞬间搂着他又咕噜轱辘的,呼呼睡了去。
他是睡着了,睡得舒坦了,可伍天覃的身子却微微僵直在了原地。
只觉得那条细瘦的胳膊圈着他的腰,一路探到了他的后腰,然后一把攥紧了他后腰上的里衣,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又觉得身前胸膛前一片柔软紧贴而来,从身前到身后,浑身都被紧紧包裹住了似的。
他……他竟被这娘娘腔团团抱住了?
还是被元宝儿这么个狗东西!
伍天覃身上的里衣薄如蝉翼,穿了跟没穿没多大区别,被人这么紧密相贴相拥着,他甚至能够清晰无误的感受到那小儿身上的触感和所有的温度,尤其是他的后腰和胸口,极度敏感,那小手揪着他后腰上的衣裳面料,悬在半空中一荡一荡,一下一下蹭着他的后腰,胸前的细腻和温润的呼气源源不断地涌来。
不多时,伍天覃鼻尖竟渐渐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
扔,还是不扔?
伍天覃一时缓缓闭上了眼,内心竟挣扎了片刻。
良久良久,这才见他缓缓睁开了眼,只咬紧了牙关,略有些无奈似的,最终只抱着怀中这小儿一步一步朝着外间走了去。
狗东西,若不是睡着了,他今儿个非得打得他求爹爹告奶奶不可。
心里虽这样说着,实则却是抱着那小儿,将他轻轻的搁到了软榻上。
将软榻上一放,瞬间,只见那小儿寻到了归宿似的,只迷迷糊糊的朝着软榻上一滚,然后抱着个软枕,整个身躯弓成了个虾米似的,睡得越发香甜了起来。
伍天覃立在软榻前,盯着软榻上那道睡得香喷喷地身影,他倒是一时酒意全无,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