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有种预感,今日若治不了他,这辈子怕是都治不了。
明明无故被揍地人是他,他还没发落了,这个始作俑者竟还委屈上了。
伍天覃又气又恼。
他最讨厌人哭了,尤其是这元宝儿,他的眼泪仿佛就是杀手锏似的,瞬间让他既没了脾气,又没了章法。
伍天覃一时扯了扯衣襟的领口,气得在床边来回踱步着。
气愤之余,见那小儿抱着双腿,将下巴枕在膝盖上,默默淌着泪,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格外可怜。
伍天覃烦闷的来回奔走着,半晌,终是将牙一咬,将心一横,将袖子一摔,朝着那小儿道:“好了,好了,甭哭了,你……你打了爷这事爷不与你计较便是了。”
说着,又咬咬牙道:“大不了,大不了爷也让你多咬上一口泄气如何?”
说话间,伍天覃飞快将袍子一掀,往床沿上一坐,将袖子往上一撸,伸出胳膊便朝着元宝儿嘴边送了去。
不想,他嘴里的话才刚落,伍天覃甚至还没缓过神来,下一刻,便觉得胳膊嗖地一疼。
等到缓过神来后,只见方才还在惺惺作态的那小儿瞬间化身个小豹子似的朝着他扑了来,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便毫不犹豫毫不留情恶狠狠地咬了来。
伍天覃:“……”
第154章
次日醒来,眼睛略有些肿。
不知是昨儿个夜里大闹了一场的缘故,还是入住新的住所的缘故,元宝儿睡得不算太好,一大早的,又听到了外头一些悉悉索索的动静,万年赖床大王的元宝儿被吵醒,翻来覆去一番,如何都睡不着了。
他揉了揉眼睛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定睛一瞧,这才想起自个儿换了地方。
还是后头那个下人房舒坦,窗子大敞,伴着鸟虫和风声,无论睡多晚都无人惊吵,这儿,天一亮外头就鱼贯而出了。
元宝儿揉了揉眼睛,耷拉着肩膀歪在床榻上打着哈切不想动,一时,自然避免不了的想起了昨儿个夜里的事儿。
他打了那大鳖怪两拳,还是用枕头罩着他的脸面打的,又咬了他一口,做了这些破天荒之举后,竟破天荒的全身而退了。
他昨儿个打了那大鳖怪后,等到自己反应过后整个人都傻了,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到最后那伍天覃非但没有打骂他,没有处置他,竟反过来向他低了头。
便是时隔一夜,回想起昨夜的一幕幕来,依然让人止不住震惊和纳罕。
他昨儿个并非有意打那大鳖怪的,他本身做了噩梦,骤然惊醒发现自己被扒了裤子,人还没缓过神来,那扒了他裤子的人便扬言着要吃了他,又加之他初来乍到,被无缘无故的塞进了这里,如何不叫他细思极恐,如何不叫他惊吓过度?
只是,那大鳖怪怎么了,他莫不是个……是个受虐狂不成?
若有人打了他元宝儿,元宝儿死也要跟他杠到底,可是,大鳖怪非但没有让他死,反而既往不咎了,反而调头安抚起他来了。
这是为什么呢?
一想到昨儿个那大鳖怪给他掀开被子,摁着他回到床榻上,又给他盖上被子,还守在一旁护他入睡的画面,元宝儿便觉得胳膊上冒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或许,这也正是昨儿个一整晚睡得不大好的最大原因之一罢。
以至于一夜过去了,这一大早的,元宝儿依然还有些犯迷糊。
元宝儿歪坐在床上发了会子呆。
他昨晚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只知道自己被那伍天覃塞到被子里后,他便哐哧哐哧将小身板一转,翻着身子朝里侧躺了去,用后背对着身后那大鳖怪。
眼泪还挂在脸上了,明明身后坐着人,一脸忌惮,心中万分警醒,可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这会子听着外头细微的声音,元宝儿到底在凌霄阁待了近半年了,并不陌生,外头应该是那姓伍的醒了,正在洗漱或者上早膳呢。
两间屋子相连着,外头的动静稀稀疏疏往元宝儿屋子里头传了来。
元宝儿歪在床榻上歪了一阵,又往枕头上一趴着,将被子一拉,预备在睡会子,结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终耐心耗尽,抬脚将身上的被子一踹,一个鲤鱼打滚从床榻上一跃而起,跳了下来。
哼。
有什么难为情的。
不就哭了一场么?
他在那姓伍的跟前又不是哭了一回两回,脸早就丢尽了。
至于昨夜之事。
昨儿个都已经过去了,那王八羔子总不能秋后算账罢。
大不了,他装傻充愣,横竖死不承认。
再大不了,他……他继续哭给他看。
元宝儿隐隐有种奇怪的错觉,只觉得他一掉眼泪,那伍天覃好似就会对他既往不咎似的,这一招屡试不爽。
那日赌钱被抓如此,昨夜亦是如此。
这样想着,元宝儿便穿上鞋子,套上衣裳往外蹑手蹑脚了去。
门被拉开一角,果然,一股淡淡饭菜香扑鼻而来,厨房来了人,这会儿正在上早膳。
伍天覃背对着立在洗漱台正在洗脸漱口。
他人高马大,立在屋子中央,打他这个位置瞅去,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