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祝宁宁的又是机械化的鸟鸣。落地玻璃外挂着的日光灯准时亮起,虚假的阳光好像在嘲笑她的无能。
她的烧已经退了。
昨天趁着她意识不清,柳棠还是想方设法地让她吃了药,还喂了点粥。此刻她的身上很干净,床单也是雪白一片,显然他还帮她洗了澡,并更换了床品。
柳棠流着血,向她一步步靠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漫无目的地看向墙边的圆桌,上面果然摆着洗干净的叉子。
他根本没把她的反击当回事。
桌上放着叁只碗,分别盛了云吞,皮蛋瘦肉粥和牛奶泡着的水果燕麦片。几个小碟子里放了几样配粥的小菜,又有一个大盘子里整齐码放着吐司,火腿片和溏心荷包蛋。玻璃杯里装着橙汁,高脚碗里有新鲜的香蕉和剥好的荔枝。
她在旁边又发现了一张纸条,是柳棠写的。
「老师,记得好好吃饭。中午我会回来检查。」
简直像是威胁。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饥饿,祝宁宁还是在桌边坐了下来,咬了一口吐司。
叁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几乎停不下来。她先把盘子里的东西吃了,再把粥端到自己面前,一边喝粥,勺子又伸到别的碗里,要尝尝别的菜。
所有的菜品味道都很好,咸淡都是按照她的口味调的。她吃到最后竟然有些慌张,因为连橙汁也是她喜欢的甜度。
她吃不了酸,即便是喝橙汁也要放糖。这个习惯只有和她一起生活过的人才了解,公司的同事或是学生都不知情。那柳棠又是从哪儿发现的?
心脏砰砰地跳,甜甜的橙汁也在嘴里发了苦。
今天有课堂小测,柳棠右手受伤,没法儿做,老师特许他回家写,他也就借口换药,提着书包率先走出了教室门。
他不着急回家,而是难得地坐上了公车,晃荡到了城郊。这里挤挤挨挨地建了许多五六层高的民房,街道狭小,一辆普通的小轿车就能塞满。
街边净是铺面狭小的饭馆,油烟大,玻璃门上都腻着厚厚的油渍。间或有装修简陋的水果店,红底黑字写着今日的打折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