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了。”柳棠回答,“我出生没多久她就病了,后来病情恶化,医生也无能为力。”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落地窗。暗灰色的冷光太弱小,只能微微勾出他的轮廓。他在这雾蒙蒙的光里垂下了眼眸,再看向祝宁宁的时候,竟然显得有些无助。
“他们找了个和尚来家里算命,说我天生命硬,我周围的人都会被我克死。我妈妈去世后不久,外公外婆也相继走了。我爸出了国,爷爷奶奶也逃去了国外定居。今天在墓园,我爸说我在利用我妈妈的死。他希望我让她一个人清净清净,别再去打扰她。我不知道我的罪孽这么深重,克死她以后,连给她扫墓的资格也没有。”
他省去了一些细节,没有说股东之间的明争暗斗,没有说长辈间利用下一代争权夺势。他只说他自己,而祝宁宁被他带着,也只为了他感到不平。
“这不是你的错。”洋娃娃似的女人斩钉截铁地说,“你去扫墓,你妈妈一定很高兴。她肯定是很希望你去的。她很爱你。”
她从来是没有什么自信的,难得有这样笃定的时候。柳棠看着她,眼里的微光摇曳不定。
“老师也爱我吗?”
“嗯?”祝宁宁一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想让老师自己选择。”柳棠幽幽地说着,拿起了手机,“我把链子去掉了,现在把门也打开。今晚这栋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老师如果想走,没有人会拦住你。”
他说着,在她讶异的目光中点开了控制系统,输入密码后,那扇沉重的木门竟然真的悄无声息地向内旋开了一条缝。刺眼的白光从门外漏了进来,晃得祝宁宁睁不开眼。
“……你……你要放我走?”她小声问道,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脚冰凉,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
柳棠轻轻地笑了。他总是这样笑,这笑通常不达眼底,只是安抚他人的工具。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轻启唇瓣:“你可以留,也可以走。我想知道老师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