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走进内殿,与皇后并排坐于榻上,素清给魏芷卉搬了小几。
乾隆看了眼魏芷卉,毕竟是她派了人去找的他:“令嫔,怎么回事?”
魏芷卉寥寥几语就把自己让含秀去御膳房拿甲鱼,被嘉妃身边的人撺掇着给了素清的事情讲了出来。
“含秀这丫头也是蠢笨,素日不知道孕妇不可吃甲鱼,西贞撺掇几句便给了。”她说完偏头看了眼含秀,指责道。
乾隆听完,看了眼皇后:“朕记得皇后向来不怎么吃甲鱼,怎么今日突然要吃了?”
“前些日子请安的时候,嘉妃和愉妃提了一嘴御膳房做的甲鱼煲好吃,臣妾今儿想起来便也想尝尝……”
“嘉妃”两个字一出口,魏芷卉便看到乾隆紧锁了眉,皇后一说完,乾隆便叫了李进:“传嘉妃!”
魏芷卉低垂着头,长春宫有暖炉,自己的手可算暖了些。
嘉妃来得快,一进来乾隆便直捣事件中心:“这甲鱼可是你和皇后提了的?”
她虽是狡辩,可是个人都能听出她暗暗的撒娇:“臣妾冤枉,臣妾不过只是提了一嘴好吃罢了。”
魏芷卉微皱了眉,默默地冷哼了一声:“好吃那也是嘉妃有孕前吃的了,既是这么好吃,西贞,今儿在御膳房你怎么不争着要呢?”
西贞有些没底气:“那奴婢哪敢像含秀姑娘一样,和皇后娘娘争吃的?”
“是不敢?还是西贞姑娘早知甲鱼于孕妇无益?”魏芷卉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看着西贞说的这番话。
她顿了顿没等西贞说话:“臣妾听闻,西贞精通医理,如何不懂这些?若是不懂,怎么嘉妃没有怀孕的时候每隔几日便要吃一次甲鱼,如今有了身孕,就从来不碰了?”
她说完起身给帝后屈膝跪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若皇上不信,大可派人去御膳房查看,膳房记载了每日各宫取走了什么菜,一应俱全。”
乾隆扫了一眼李进,李进便出了长春宫。
魏芷卉被扶了起来,她看着面色不太好的嘉妃,在心里冷笑。
她怎么知道孕妇不能吃甲鱼这事儿还得感谢嘉妃。
那会儿她还在御膳房,纯贵妃正有孕,西贞也是经常来拿甲鱼,那会儿马嬷嬷常提醒送膳的小宫女别把两宫的膳食搞混了,有孕之人是吃不得甲鱼的。
李进效率很高,一会儿便取了膳底档来,只看了几页,皇帝便把本子扔在了嘉妃脚边,冷声道:“中宫的孩子你都敢害?”
许是顾及这儿有着两位有孕的嫔妃,乾隆很快便敛了怒色,沉声道:“李进,送嘉妃会启祥宫安心养胎,直至生产,至于西贞,意图谋害嫡子及皇后未遂,她既是嘉妃陪嫁,送回母家。”
乾隆这变相的禁足在魏芷卉看来不痛不痒,但若能十个月不听嘉妃叨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看着嘉妃和西贞一个个一脸惊慌地被带走,魏芷卉在心里默默地摇了摇头,嘉妃果真是有点蠢笨在身上的。
“皇后娘娘还未用晚膳,臣妾叨扰了许久,便先回宫了。”
乾隆看了她,点了点头,看见桌上的那桌子菜,皱了眉。
素清看在眼里:“小厨房里还有菜,奴婢让人撤了再来。”
“朕陪你用吧。”
魏芷卉道了声“臣妾告退”便匆匆离开。
尽管从打算走令妃这条路的时候,她就没打算对帝王动心,但怎么也是有过肌肤相亲的人,看着他与别人琴瑟和鸣,难过还是有的。
出了长春宫,外头的寒冷,倒让她一哆嗦。
初菱赶忙替她披了披风,又匆匆地把刚才回永寿宫拿的汤婆子塞进她手里:“娘娘快暖暖。”
魏芷卉结果汤婆子,一股暖意顺着手心蔓延全身。
———
永寿宫里,魏芷卉踏进殿内,殿内早已点上了暖炉。
她一个人静默地倚在榻上,感受着暖炉里升腾起来的热气,整个人才渐渐暖了起来。
初菱端了碗红糖姜茶:“娘娘,方才多少受了寒,暖暖身子吧。”
魏芷卉看了眼那杯盏里的红糖姜茶,她不喜欢姜茶的味道,所以初菱才加了红糖。
一杯茶下去,倒有几分热,初菱看她兴致缺缺,想起来她还没用晚膳,有些不安地开口:“娘娘还没用晚膳,可要吃些什么?”
魏芷卉摇了摇头,往内殿走去:“不拘做点什么罢,本宫累了,先休息会儿。”
初菱扶了她去贵妃榻上歇着,自己招呼了人去小厨房给魏芷卉煮点东西。
歇了约莫一个时辰,魏芷卉才醒过来,尝了几口初菱熬的粥和做的几道菜。
主仆间正闲聊着,含云从外头进来:“娘娘,景仁宫那边发动了。”
魏芷卉愣了愣,但若是算起来,也该生了。
匆忙披了披风便往景仁宫去,她看了眼已经暗了的天色,也许,这才是宫里头的生活吧。
闲得慌,但又忙得焦头烂额。
景仁宫的正殿内,娴贵妃和舒嫔、怡嫔已经在了,愉妃照顾五阿哥不得空,便没过来。
乾隆坐在上座,却没见皇后,怡嫔在她耳边轻声道:“皇后凤体不适,便没过来。”
魏芷卉微点了头,听着寝殿内痛苦的叫声,守月姥姥一盆又一盆的清水端进去,再端出来时已是血水。
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皱了眉,她抬头看了眼上首的乾隆,紧拧的眉,表露着他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