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娴就这么守了第五辞一个晚上,次日晨起,看见老人家正坐在门口浣洗衣裳,有些不忍,拿了银两欲放他归家。
老者连连摆手,声称自己不是贪图钱财之辈,他无儿无女又没有家人,此前不过是第五辞军中一个看管后勤的马夫,跟着打仗勉强混了一口饭吃,如今见到第五辞遇难,说什么都要留下来照顾。
温娴便也没再强求,留下老者,当作行一回善事。
第五辞的身子总是让她格外操心,但据看过的大夫所言,他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罢了。
后面几日陆陆续续又有医官上门来复查,临走前还顺带留下了大批药材,温娴单单看了一眼,便知这些都是世面上难寻的珍品。
她不清楚这是否会与写信之人有关,但可以肯定此人一定来头不小。
——
秋风卷起落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一场雨水落下来,天彻底凉了。
第五辞在夜以继日连番的喂养下,总算清醒过来。
见温娴坐在床头,一脸忧思愁容,他自我反省一番,低头赶紧服软:“我没事,死不了,小伤小闹罢了,我睡一觉就能挺过来。”
温娴默默听着没说话,只是握着他手的力度逐渐收紧,收紧,直到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掌心。
这点痛感还不如第五辞在战场上所受的刀剑创伤,他不仅不嫌疼,反倒咧开一口白牙兴奋道:
“仗打完了,这天下也就定了,往后不出意外我都不会再离开你半步,我们回家,好好过日子,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第五辞嘀嘀咕咕自顾说着:“经此一遭我也算看明白了,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家的窝好,任凭你在外呼风唤雨,拥有他人求之不得的权势,但身边若没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到底还是无福享受,我半辈子稀里糊涂就这么混过去了,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幸得最后还有你在身边。”
此话本意是想安慰温娴,让她听后能够放下心中介怀,第五辞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发现她目光始终很淡,半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
第五辞慌了,恨不得自扇巴掌,物极必反,言多必失,他指定又是踩到天雷了啊。
躺了这么久,合着一身没长进,还把脑子给睡糊涂了,第五辞抓耳挠腮,正是纠结之时,双颊忽然猛地被人托住,接着一双柔软的唇瓣毫无征兆地贴近上来。
依稀有茶花香气,蹿入鼻息,淡雅清新,令人心生向往。
第五辞偶感脑中有烟花炸开,他的眼前闪过一道凌厉白光,酥麻从四肢蔓延至肺腑,他偏过头,大口喘息着。
下一瞬甜美复又贴了过来,温娴轻含着第五辞的唇瓣,一寸寸磨合,一点点深入,明明往日简单调情都会羞涩的她,此刻却像是情绪突然失控,把全部情感付诸于唇齿,霸占着他的呼吸,令他毫无招架之力。
第五辞呆若木雕,心乱如麻。
似乎不满意他的分心,温娴颦眉咬住他的下唇,趁其吃痛,舌尖撬开他的牙关,一举摧毁所有阻碍,攻城略地,扫荡着他仅存了一点理智。
第五辞反扣住温娴的后脑,加大力度,唇舌缠绕。
被风拂过的狭小内室,角落里放置着一株含苞的秋菊,花蕊半露,吐着幽香,在这暧昧氛围的滋养下,芳颜独立,暗香犹存。
两人忘我的亲吻间,房门打开又合闭,老者退出屋宅,走向院中,对着面前华服之人躬身行了一礼。
“将军身子多有不适,今日许是无法见客了。”
男子闻之一笑,却也并不介意吃下这道闭门羹,摇头叹息说:“也罢,看来今日还是多有不便,我且等等,改日再来拜访。”
“您慢走。”老者色愈恭,礼愈至,将男子送离出府,回头继续捯饬草药。
温娴偎在第五辞的怀里,被他一个用力,压在床上。
两人分开,额头相抵,彼此都在微喘。
“你可知我有多害怕……”
第五辞喉结一滚,屈起指背反复摩挲着温娴的唇角,他密密麻麻的亲吻落在她的颈侧,闷闷地说:
“以后不会了,我现在可比从前惜命多了,遇事只会跑,哪能平白让人占了便宜。”
“大不了就当是出血免灾,见点红嘛,说不定来年还会有喜事呢。”
温娴破涕为笑,第五辞掐着她的脸低声抱怨。
“你每次能不能换个时机主动,我身子虚着,在这情况下毕竟也不太能施展得开……”
温娴锤他一通,气鼓鼓道:“让你贫嘴!”
第五辞揉着被她捶打的臂膀,只觉得心比蜜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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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真甜!
第一百零九章
大齐共主三百年, 先祖辟天地,后世承恩爵,帝国历经风雨, 十三朝集权,早已威震四海,扬名华夏中原。
然江山如画, 久来总有窥探之辈, 月满则溢, 兴极而衰, 苍生涂涂,十年饮血,此间,山河动荡,铁蹄铮铮, 王朝崩坏, 险遭覆灭。
……
时有永康帝十七子,文才武德, 宏韬大略, 母为羌人异族, 少时便不得帝喜, 承安二十三年被贬,褫夺封号, 迁往皇陵, 遇火患, 乃去, 不知所踪。
后于大业四年自荆州起兵,收复江南, 逐鹿中原,诛阉党,灭佞臣,平叛乱,创世举,帝登基起未曾有过丝毫懈怠,西击戎狄,南破巴蜀,北收失地,东扩四海,平定乱世,横扫千军,天下复归大一统。
——《齐书·昭武皇帝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