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泽霄也在看他,一人一鼠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瓢儿吱儿的尖叫一声,跳下茶几撞翻了垃圾桶,然后跌跌撞撞的钻进落地花瓶的后面,警惕的看着柏泽霄。
柏泽霄放下杯子,弯腰去捡垃圾桶,茶几下面的抽屉也被撞开了一条缝,几根黑色的线头搭在抽屉口。
柏泽霄顺手想把抽屉推回去,却以为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视线。
那线头的质感有些奇怪,一缕一缕的缠在一起,更像是头发。
假发?
柏泽霄皱起眉头,拉开抽屉。
果然!
刚让他意外的是,把假发拨开之后,下面还有一顶被压扁的帽子,这个帽子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但是柏泽霄却记得清清楚楚,这是那天那个蒙面姐姐带的帽子!
瓢儿是不是又捣乱了?
益凌的声音传来,柏泽霄猛地把抽屉推进去,站起来回头看向益凌。
益凌一边套着毛衣,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瓢儿躲在花瓶后面,失笑道:不好意思,我们家瓢儿有点怕生。
柏泽霄点点头:他刚才把垃圾桶撞倒了,我扶起来了。
这么不听话?益凌把瓢儿抱起来,凑到眼前:你今晚零食没了。
瓢儿吱吱叫着控诉着,益凌没理他,把瓢儿抱在怀里,拉着柏泽霄把对方按坐在沙发上。
柏泽霄的眼睛还红肿着,仰头看着益凌的手看上去委屈又可怜。
真成小哭包了?益凌笑着:什么话都信,是不是要吃亏?
柏泽霄不语。
益凌坐在他身边,盯着柏泽霄的眉眼:你还想找那个姐姐?
柏泽霄点点头。
这么喜欢她?
柏泽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至少应该说句谢谢。
益凌点点头,至少的话是说谢谢,至多,那就不好说了。
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
我还是想找那个姐姐,柏泽霄安静的看着益凌: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益凌张了张嘴:没有,挺好的。
柏泽霄垂眸,安静了半晌之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十分钟之后,柏泽霄告辞离开。
益凌坐在窗口看着他慢慢走近家门。
其实益凌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和柏泽霄说实话。
其实说实话很简单,那天的东西他都没丢,就塞在客厅茶几的下面。
只要拿出来,就能笑着对他说:想不到吧,你的初恋对象就是我。
皆大欢喜。
但是益凌并不想这么做。
归其原因,益凌想了半天,大概是酸。
老实说那天的经历益凌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以益凌的身份和柏泽霄认识应该是湖边那回,之前救他只是个意外。
但是偏偏这场意外,反而让柏泽霄上了心,益凌这么明里暗里对他好,也比不过那次意外里,那个蒙面怪咖对柏泽霄来的重要。
益凌暗骂了一声。
我醋我自己。
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益凌打开微信,丧气的发了一条朋友圈。
【失恋了,勿cue。】
益凌的发送键按下去没多久,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益凌一个没拿稳,差点把手机从窗户上扔下去。
来电显示是益凌特地备注过的。
小哭包。
益凌咂了咂嘴,犹豫了半晌还是接起来。
有事儿?
哥。
益凌现在听见这声哥就觉得肉疼,不咸不淡的恩了一声。
对面像是没感觉到益凌的不爽快,接着往下说:如果我再找那个姐姐,你是不是会不高兴。
这tm还用问吗?
益凌抿着唇,沉默了半晌:你想听什么答案?
我想听实话。
实话是会,益凌已经自暴自弃了:非常会。
柏泽霄的语气莫名轻快了很多:那我不找了,你会不会高兴一点?
你哄我呢?
不是,我说真的。柏泽霄语气认真:如果我找她,你会不高兴,那我就不找了,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益凌有些不信:你会愿意放弃?
恩。我想你开心。
益凌没说话。
听筒里半天没反应,柏泽霄疑惑的叫了一声:哥?
电话那天的柏泽霄看不见,益凌紧绷的嘴角早就撑不住,不自觉的一点点上扬。
那就放弃,你要想我开心,就放弃。
柏泽霄很乖:好。
哥,我觉得你说的话特别有道理。
益凌哼笑了一声,装酷道:我说的哪句话没有道理?
哥,柏泽霄一口一个哥叫得亲密:明天早上,我去你家找你。
好。
月色之下,二楼卧室的窗帘一直没有关上,一个人影站在床上,手里捧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蹦的老高。
黑暗的房间里,一架天文望远镜架在窗口,镜头对准的正是益凌的房间。柏泽霄垂眸,认真的看着窗口那个人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扬起来。
手机上连着U盘,播放的正是商店门口的监控录像,视频被定格在某一帧,画面上的学生推着那辆粉色的女式车,和修车店老板说话的侧脸。
柏泽霄收回视线,从旁边的画架上拿过画板和炭笔,借着月光,一笔一笔的描绘。
画上的人一头长发,一双微微上挑的眉眼却是在笑着。
最后一笔勾勒玩,柏泽霄放下炭笔,手指轻轻摸着画上的人,眉眼,鼻梁,嘴唇。
这幅话他画了好久,脸部一直是空着的,直到今天,他才有自信把五官填上。
柏泽霄看着画,嘴角一直带着笑:我就说,你长发一定好看。
不找了,柏泽霄抱着画板,看着对面二楼的窗户:我找到了。
这一球,我一定接到。
第二天一早,益凌还在睡觉,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益凌闭着眼睛皱起眉头,挥着手想把对方拨开。
瓢儿别闹!
这一挥,益凌没摸到意想中的毛茸茸,却摸到一双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