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儿子!我下午训练不方便,交给你了。”她说得义正严词。要是放到今天,可能会被喷道德绑架。
当时,林尘也并没马上伸手接,看清盒子里装的是一只拱来拱去的尖嘴灰耗子之后,还略带嫌弃地往后撤了撤。
“不行。”然后很干脆地拒绝了她。
“别不行啊,你这么大个人总不至于怕耗子吧!”不过她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盒子往他怀里一塞,“你不许欺负他,丢了找你算账!”说完就转头一溜烟跑了。
跑出一段路,她躲起来回头看,见到那个高高大大的少年夹着自行车有点无措地停在原地,过一会儿才用一只手小心地掐着小纸盒,慢慢骑车走了。
那一刻,她心里闪过一阵窃喜。
这不是有求必应么,还装什么高冷。
当晚结束训练后,她又故技重施地准备去放学路上拦截林尘,一方面把小耗子金牌接回来,一方面给自己刷刷存在感。
只是刚走到体育馆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
林尘站在那儿已经不知等了她多久,手里拎着个小铁笼。铁笼里一只小耗子把滚轮跑得咕噜咕噜转。
“林小土!”窃喜转为惊喜,她蹭蹭地跑上去。
“你拿好。”但林尘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地抬手把鼠笼交给她,“我带它去宠物诊所洗过澡驱过虫了。”他好听的声音里透出亿点点嫌弃,“还打包了鼠粮。你尽量少给它喂肉类,很臭。”
顾慎如知道他是在抱怨小老鼠吃了肉之后拉屎很臭,不服气:“谁的粑粑不臭哇?”
“……另外,注意不要让它咬到你。这种野生鼠体内多少会携带病菌。”林尘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她争,直接跳过。
话毕,他回身拍了拍身后的自行车座,“上来,送你回家。”
于是顾慎如屁颠屁颠地抱着小鼠笼跳上了他的后座。风吹起来,空气异常清新,吹得她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路灯的暖调的光像夕阳下的潮水一波又一波,把金牌的豆豆眼照得水光闪闪。小耗子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好像要张嘴说话似的。
那个时期的她还很幼稚,经常像小小孩一样幻想自己和玩具、小动物之类的聊天。
比如当时坐在林尘的自行车上,她就在心里和金牌有过一番讨论。
你也喜欢林小土,对吧。她先问金牌。
小耗子眨眼睛。
我就知道,而且他把你照顾得挺好,是吧。
小耗子挠肚皮。
行,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他就是你爸爸了。
“林小土!”跟耗子商量好之后,她立刻就抬手戳了戳林尘的后背,“林小土,金牌说它喜欢你,以后你就帮我养它吧,好不好?”
“不行。”风里飘来冷冷的的声音。
然而第二天,那只叫金牌的小耗子就又一次乘着小铁笼,被挂在那辆黑色的老式自行车的把手上,摇摇晃晃。
从那天起,小老鼠金牌开启了它“候鸟式”的生活:早上跟着顾慎如去学校,中午挂在自行车把手上晃到另一个地方,晚上再乘着月光去体育馆门口等顾慎如下训。
每到这种时候,顾慎如都会一脸雀跃地跑过来,还没出体育场的大门就远远叫一声“林小土”。
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最后那天。
……
“我想起来了。”2021年北城的鼠吧里,顾慎如一边出着神,一边低低咕哝了几个字。
“想起什么了?”一旁的梁芝连忙把耳朵凑上来。
然而她只是摇了摇头,默默抬头看了看突然阴下去的天。
金牌应该早都死了吧。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耗子,在这个世界上又能留下什么痕迹呢。连她这个主人都几乎已经忘了它。
顾慎如心里有悲凉的感觉一闪而过。转念想想,又觉得忘了才是对的,因为它已经不在了。即便记住又能怎么样?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做个追求实际的人。
“回家了。”她拍拍梁芝,什么也不再说。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尘仔真的很爱干净hhh,但是更爱阿如
第16章
从鼠吧出来,梁芝送顾慎如回家。
顾慎如和孟廷住在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里,里面又大又挤。今天恰好周末,很多私家车没有开出去,无处安放地直接停在路上。
梁芝费力地推着轮椅在小区里七拐八拐,好一阵才找到正确的单元门。连顾慎如本人都被她给绕晕了。
“你也是,自己家都能找不着。”梁芝戳着她的后脑勺。
“我才回来几天。”顾慎如闷闷道。
其实她和孟廷也是一年多以前才搬进这个小区的,加上她每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集训、比赛,所以至今对这个新家还不熟悉。
“换成咱们在雪城那老房子,我就闭着眼都能找到。”她想想,又对梁芝说。两人从小在一个院里长大,是邻居。
“你一说,我都有点想念那小院儿了。”梁芝听了嗤嗤笑起来,“哎,你爸在的时候经常带咱俩在那院儿里弹琴唱歌,记得么?我都差点儿学会弹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