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心满意足了, 把那假耗子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觉得和记忆中的金牌一模一样。带着点小小的兴奋,她用手肘顶顶陆别尘,“林小土,像吧像吧?就当咱俩的金牌回来了。”
陆别尘默然一笑,眉眼低垂片刻。
商场里逛了半圈,顾慎如终于被她的石膏腿拖得走不动路,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吃午饭。
由于之前已经吃了很多零食,正餐就随便选了个粥铺。
菜上齐时,陆别尘起身去了洗手间,告诉其他人不用等。顾慎如她们几个想着他很快就能回来,就先动了筷。
结果到饭都差不多吃完,陆别尘才又回来。
“林小土,你上个厕所比女孩儿还磨蹭!”顾慎如肚子撑得不行,靠在椅背上瞪着他小声抱怨。
陆别尘笑了下,跟她道了声“抱歉”。一旁的路路妈很体贴地问他是不是肠胃不好,他也只摇摇头没说话。
转过脸,他又问顾慎如:“还要点什么别的?你难得吃得这么高兴。”
顾慎如连连摇头表示已经啥都吃不下了,还把跟前剩下的半碗粥推给他,监督着他喝完了。不能浪费。
打扫完饭菜准备走的时候,又轮到顾慎如自己觉得肚子不舒服想去上厕所。路路妈热心地要陪她去,她看看自己的石膏腿,虽然不好意思但也没敢拒绝。
小姑娘路路被留在桌上等着姐姐和妈妈,跟陆别尘一起。安静了不一会儿她就坐不住了,扯扯对面的陆别尘,开始没话找话。虽然她之前都没怎么理过这个话很少的大哥哥。
“喂哥哥,”路路用小手戳戳陆别尘,趁妈妈不在开门见山地问了个比较关心的问题。“妈说你是姐姐的男朋友,你是吗?”
陆别尘微微俯身看着小姑娘,极淡地笑了笑:“我像么?”
“不像。”路路干脆且无情地摇了摇头,“你不够好看。”
“哪儿不够好看?”陆别尘微微抬眉,认真地问。
“唔……”小姑娘敲敲下巴所有所思地把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十分肯定地一拍桌子,“眼镜!”从小练体育的孩子,多少都有点看不习惯眼镜这种东西,总觉得戴眼镜的人自带一种文弱气质。
陆别尘抬起一只手,将戴着的那副无框眼镜摘下来了。
“现在呢?”
小姑娘眼睛忽然一亮,毫不掩饰地“哇”一声,惊中带喜地猛点头,“好多了!”所以真的有眼镜封印颜值这种事。
“那哥哥,你到底是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呀!”再问一次,路路的小语气一百八十度转弯,从嫌弃变成期待。
陆别尘垂眼,重新戴上眼镜。
“对不起,”他的唇角仍然挂着清浅的笑意,只是嗓音突然发哑,“我不是啊。”
送路路母女俩回体育馆后,顾慎如收获了两个巨大的拥抱,然后趴在车窗上看着那条一蹦一跳愉快走远的小钢腿,突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少条腿似乎也不算完蛋。
“开心点了吗?”陆别尘两手搭在方向盘上,微笑地看着她。
顾慎如点点头,旋即又闷闷道:“你干嘛不早点儿告诉我路路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帮她。”说着横了他一眼。搞这么神秘,弄得她现在像冒领功德似的。
“不是故意不告诉你。”陆别尘浅浅一抿嘴,“只是之前没机会。”
顾慎如经此提醒,想起她那有且只有一个成员的微信黑名单。“哦,我把你拉黑了。”
不仅拉黑了微信,还有电话、邮箱、支付宝……
“你现在的微信号是啥,加一下吧,或者我扫你。”她略微尴尬地摸出手机。现在一想,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小气了。
“还是原来那个。”陆别尘淡淡回一句,同时发动了车子。
“你……没换?”顾慎一顿,翻出黑名单里那个像素模糊的头像。头像照片里,还是那只眼睛亮亮的小耗子,穿越时空似的看着她。
此前她一直以为这个号已经被弃用很久,毕竟那傻傻的头像和名字从没变动过,现在才知道并不是那样。
“头像也不换一个,这么老的照片。”她把照片放大再放大,半自言自语地小声咕哝。
“不换了。”一旁,陆别尘淡笑着摇了摇头,没说别的。
有片刻顾慎如愣住了,胸腔里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摇摆感。
车子离开体育馆驶上大路。
原本是打算先去酒店去休息,但顾慎如一抬眼瞥见马路对面不远的一片老住宅区,立刻又拍着窗户说想去看看。
那是她以前的家,从小和父母一起生活的地方。
那时孟廷为了方便她的日常训练,特地将家安在离体育馆很近的地方,两处相距只有一条短短的笔直的马路。她从幼年起,就日复一日地在这条直线上来往。
“终于回来了。”顾慎如降下车窗,远远望着那个方向喃喃。
十六岁那年她离开雪城去多伦多集训,之后就再能没回到这个家里过。
那年集训结束时,她收拾好行李兴冲冲准备回家,结果到了机场意外地发现孟廷给定的是去往北城的票。电话过去一问,得知是因为父母的离婚手续已办妥,雪城的老宅归父亲顾闲所有,而由于顾闲决定移居外地,老宅已经被腾空出租。
同时,她的监护权归了孟廷。孟廷考虑到她的未来职业发展,决定带着她定居北城。
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懵,下意识地问母亲:“啊?那我东西呢?”。她指的是诸如毕业时辛苦搜集的同学录,还有梁芝用嗦了一下午的芒果核给她做的发卡一类的小东西。
“你有用的我都给你带着准备好了,直接回新家吧。”孟廷这样回答她,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有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