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看见旁边有个老太太也来拿药,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奶还在家..”
秦卫东安慰他:“我已经叫彭超帮忙,把奶后事办了。”
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重泗是回不去了,往前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方黎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醒了,还有大半瓶没输完。
“上回打针还是很小的时候了。”
他转头,看到秦卫东垂着眼脸,眉骨上新包了纱布,愁眉不展。
“你还记不记得…?那会儿我怕疼,怎么也不肯去医院打针,阿婆和你哄了我好大一会儿,我急了,非要你先去试试扎针疼不疼才肯去…”
方黎低着头说:“谁知道你那么一根筋,居然真的拿阿婆的针去扎自己,吓死我了,还对我说,是疼的。”
秦卫东自然记得那件事,后来他们去了诊所才知道给人打的针不是绣枕头订被子的大针,他手背上戳穿的那两个洞眼落了疤,到现在都还浅浅留着。
方黎微微笑了一下,对他说:“你怎么那么傻?”
他的笑容最能解秦卫东的疲乏,哪怕此刻透着遮盖不去的疲惫和苍白,秦卫东捋顺了方黎的头发,一整夜不曾松懈过的身体稍微放松下来:“你净会诓我。”
这话从秦卫东嘴里说出来,听不出半点儿责备。
方黎见他不绷着了,也就困了,他身体真的太累了,他捏捏秦卫东的手指:“就让你替我试试疼不疼而已..,是不是你应该的?”
“应该的。”
秦卫东看着他,如是说。
作者有话说:
秦卫东的性格就是,他既是方黎的狗,也是生吞方黎的狼,这个会随着他的年龄性格手段等等进一步成长(发展),慢慢显露。
两只崽崽现在的日子很难,比隔壁还难点(心酸抬袖子抹泪);
各位娘家姐姐们,又要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两只崽崽了!(我是魔鬼吗?bushi!)
现在多苦未来咱们秦总就是多么牛逼的北方矿产大佬!!
感谢满满满-还有以后-亚洲铜-神迹-一颗松花蛋-想看美人受-等等各位娘家姐姐们的地雷和留言!!
啵啵!!
第8章
追逃
秦卫东转过头,少年漆黑的眼睛眯起来,注视着方黎。
下午秦卫东在沿街小店买了两个包子,两个人分着吃,方黎的烧勉强退了些。
在诊所里过夜要另外收「座位费」和「取暖费」,这是一到冬天镇上的小诊所里不成文的规矩,两个人要十二块钱,还是硬板凳,方黎不愿在这儿坐着闻药味,让秦卫东背他回车里。
可如今车里也不安全,秦卫东怕那些人认出他们的车牌号,停的地方偏僻,背着方黎走了好一阵才到。
近处万家灯火,鞭炮声响彻不断。
两个少年踩着厚重的雪,浓浓的炮仗儿味呛得方黎直咳嗽,到车里,秦卫东脱了能脱的衣服捂着浑身发冷的方黎,把他抱到座位上,方黎刚挨着,就叫:“冷..!好冰!”
挡风玻璃坏了,车里的座椅被寒风无遮无挡的肆意吹了一天,劣质皮的靠背上结了一层白白的薄霜,秦卫东用手拍掉,抱着方黎一齐坐进去,用身体隔绝冰冷,让方黎睡在自己身上。
“还冷么?”
方黎摇了摇头,止不住地咳嗽。
“秦卫东..过完年,学校我是不是不能去了?”
秦卫东「嗯」了一声。
方黎抿了下嘴唇,很可惜地道:“这学期听说会来一个城里教音乐的老师..我还让你给我把书都包了书皮,买了新本子..可惜了..”
方黎文化课的成绩也就那样,一众学科里,他最喜欢的就是音乐。
秦卫东看着他撇下去的嘴角,伸手拿过方向盘旁仅剩的几个荷叶儿塘,放进嘴里舔裹掉上头的那层酸粉,渡给方黎。
“闭上眼,再休息会儿。”
方黎点点头,想到他们学校里他最喜欢的那把唯一的手风琴,老师从城里带来的手风琴。
他咳嗽了两声,没一会,大概觉得什么手风琴已经变得太不切实际了,就累得垂没了眼皮睡着。
秦卫东坐在座位上,寂静夜幕在远处落下,他抱着方黎,少年英利的眉眼在夜色寒风下愈发凛冽,他毫无困意。
他知道,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他们逃出来的匆忙,兜里的钱根本撑不了几天,现在重泗回不去了,他还得尽快带着方黎去县里的大医院,做那些个检查样样也需要钱。
他不是没打算,前一阵他几次去县城找李会计查账簿,当他看到那几笔毫无缘由的石料支出,心里就隐隐猜到方宏庆要出事,但他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他更没想到,方宏庆会如此狡诈,把事做的这么绝,竟然与方黎真的一点父子情分都不顾及。
说到底..还是他经历的事情太少,太年轻了。
秦卫东的夹克里还装着几根儿散烟,他想抽,低头看见外套盖在睡着的方黎身上,袖子也被方黎捏着,他拇指和食指磋磨了下,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