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交换了一个亲昵的吻,萧铭笑意盈盈,任凭玄钺扣住自己的脉门,送入灵力查探一圈。
“灵力充沛,根基凝实,不错。”玄钺的表情越发柔和,微微勾起嘴角,“恭喜。”
“理应如此。”萧铭也不谦虚,笑着回了一句,随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在等什么吗?”
“等你。”玄钺带着三分对萧铭不听话的无奈,又带着三分知萧铭甚深的自豪,“我就知晓,就算我让你留在洛水宗,将此事全权交给我处理,你也不会听的。”
“所以,收到讯息后你就早早等在这里了?”萧铭失笑,心中更是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摸了摸玄钺专注凝视着自己的眼眸。
“嗯。”玄钺捏住萧铭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想早点看到你。”
“我亦然。”萧铭抿唇轻笑,“此番前来,一则是为了天玄派的事情,二则也是想早些见你。”
两人低声呢喃直白着爱语,彼此间都有些情。动,只可惜此处却并非互诉衷肠、久别胜新婚的时机,只好遗憾地对视一眼,退开一步,压制住心中的悸动。
携手穿过天玄派山门,掠过登山的阶梯,萧铭与玄钺很快便出现在于正殿门口等候的天玄派掌门、长老们面前,彼此见礼。
天玄派众人心事重重,见到萧铭后也没有心思寒暄,连忙将二人请进正殿,落座后开始讲述具体的情况。
事情的经过玄钺早已听闻,此时也懒得再听,只是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低头把玩萧铭置于他掌心的右手;而萧铭也早就习惯了玄钺私底下的小动作,懒得多管,径自凝神倾听天玄派掌门的叙述,提出自己的疑问:“那么,现在失踪的弟子与长老们可有性命之忧?命灯的情况如何?”
“没有点燃命灯的外门、内门弟子情况不知,但亲传弟子与长老们的命灯倒是还都燃着。”天玄派掌门语气微缓——这也是现下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只是有几盏命灯黯淡,应当是受了重伤,所幸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萧铭轻轻颔首,眉间下意识蹙起:“玄钺探查过出事的地点,发现期间残留有尚未完全消散的魔气,十之八。九应当是魔修所为。”
“魔修!”刘长老恨恨地捶了下座椅的扶手,“果然是这些该死的、为非作歹的魔修!”
——他疼爱的孙女此时也在失踪之列,刘长老不过几日便似是硬生生老了几岁,难掩眉宇间的急切与焦躁。
“应当不仅仅是魔修作恶这么简单。”萧铭摇了摇头,看向天玄派掌门,“除了天玄派,可有其他门派出现类似的情况?”
天玄派掌门闭了闭眼——这也是他最担心的问题:“并无。”
“所以说,对方的目标就只是天玄派。”萧铭沉吟,“能够如此轻而易举、悄无声息地将那么多弟子乃至长老抓起来,还不伤及性命,那人的修为应当不低。”
“但我们天玄派素来安分守己,哪里会招惹这么强大的敌手呢?”天玄派掌门叹道。
天玄派一向低调,只是凭借萧铭的关系才出了一番风头。在搭上洛水宗这条大船后,天玄派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前些日子开山收徒的时候竟然也收到了几个双灵根、单灵根的好苗子——原本这样的孩子都会被地位更高的宗门抢走,但如今有了洛水宗这样一座大靠山,自然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宗门会在这等小事上与天玄派过不去。
“是否……是否是这一段时间天玄派的发展招了别人的眼?留下了魔气,却不一定是魔修所为,也许是为了栽赃嫁祸?”天玄派掌门左思右想都想不到自己的宗门如何招惹了这么强大的魔修,他更加倾向于宗门间的利益压榨。
听到天玄派掌门的询问,玄钺终于抬起头,微露不悦:“留下的魔气相当纯粹,而且强大,必定是魔修所为,而非道修嫁祸。”
被玄钺如此斩钉截铁的反驳,天玄派掌门自然不敢再争辩:“但……但若是魔修,我等便毫无头绪了。”
“门内弟子、长老都没有与魔修结仇?”萧铭问道。
“我询问过了,没有人有印象。”掌门摇了摇头,苦恼道。
“若是如此……我倒是有了个猜测。”萧铭抿了抿嘴唇,神色间微微迟疑,“大约有七成把握,这次的事情是冲着我来的。”
萧铭话音未落,玄钺便猛地侧头看向他,周身气息顿时冷冽下来,隐隐带着几分杀意。
这一段时间,玄钺虽然并未懈怠,却也没有真正将天玄派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出手相帮只是看在萧铭的面上,无论成败都不太在意;但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萧铭,涉及到了萧铭的安危,那对于玄钺的意义便截然不同了。
轻轻拍了拍玄钺的手,示意他冷静,萧铭将自己的思路缓缓道出:“既然天玄派本身没有与魔修结仇,那么魔修将天玄派的人掳走,应当是以此为饵,想要将什么人钓出来。那魔修修为高深,若目标在天玄派内,大可以凭借敌暗我明直接摸进来,或者是抓走与那人相关的人威胁,不需如此大动干戈——而如果目标是我,那就不同了。”
顿了顿,萧铭叹了口气:“我一直呆在洛水宗,就算是魔尊亲至,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得在洛水宗出入,所以对方需要让我自己离开洛水宗。我只有一个弟子,却早在妖族时便失踪,道侣玄钺更是一般人不敢惹的,所以将心思打到天玄派身上便顺理成章了——毕竟天玄派的弟子与长老纷纷失踪,于情于理,我都必须要出面解决。”
天玄派掌门有些发呆:“那剩下的三成可能呢?”
“一成可能是其他我没有想到的原因,而另外的两成……”萧铭迟疑一瞬,侧头看了看玄钺,“有可能是为了玄钺。”
玄钺神色不动,反应平淡,完全没有方才萧铭自指时的愤怒与忧虑。
“玄钺的情况与我差不多,都是一直呆在洛水宗,需要引出来解决的人。况且他是我的道侣,如果我解决不了天玄派的事情,他自然会出手帮我,也算是与天玄派间接搭上了关系。”萧铭如此说着,却又话锋一转,否决道,“但是这一次,我因为闭关并未率先出面,玄钺先一步离宗,却直到我出关都没有收到任何引诱的讯息,所以目标为他的可能性不大,应当是冲着我来的。”
天玄派掌门长长地叹了口气,算是暂时接受了这一说法:“那么,您与哪位魔修有过冲突吗?”
“近期以来,没有。甚至近百年内,我都很少与魔修有交集。”萧铭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我也许猜到那个想对我下手的人是谁了。”
“谁?!”虽然不太懂萧铭为何与魔修没有交集,却又能猜测到目标,但天玄派长老并未多想,只是连声追问。
“如果我没猜错……”萧铭抿了抿嘴唇,带着几分费解,“应当是魔尊乐情。”
天玄派正殿内寂静一片,无论是掌门还是长老都被萧铭这一个猜测震得头脑一片空白,纷纷傻了眼。
魔尊,那可是魔尊啊!如此高端的人物,他们哪里接触过?!就是在人。妖之争中才勉强远远看了一眼,连对方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如今却竟然成为了他们的敌人——众人顿时就感觉眼前一黑。
比起绝望的天玄派众人,萧铭与玄钺就淡定多了。玄钺素来是天之骄子,自认为绝对不逊色于魔尊,而萧铭更是连妖王都坑过,心理素质绝佳,临危不乱。
“我从未与魔尊有过过节,仅仅在妖族入侵结束后才见过一面,但我能够察觉到他对我有恶意——或者称不上纯粹的恶意,那是一种让我毛骨悚然,却莫名其妙的……执念。”萧铭苦笑,“当时我因为摸不着头脑,所以并未多想,不过如今天玄派发生的事情,我却觉得应当与魔尊有关。”顿了顿,他歉然地看向天玄派掌门,“抱歉,看来是我给宗门添麻烦了。”
“这不是你的错。”玄钺皱眉,揽住萧铭的肩膀。他不喜欢看到萧铭这般自责歉疚的模样,于是毫不客气地将锅往自己身上甩,“我与那乐情接触更多,两看相厌,应当是因为我才牵连到了你。”
萧铭与玄钺争相背锅,态度极好,天玄派众人就算为这一场无妄之灾而闹心,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如今失踪的弟子与长老们的性命,全都要维系在这两人身上。
“如果当真是魔尊,我们该怎么办?”良久后,天玄派掌门颤声问道,“是否要通知诸派,联合起来对抗魔域?”
“即使通知了,也是无用。”萧铭摇了摇头,“妖族入侵刚刚结束,虽然历时不长,但诸派都损失了不少人手,伤了元气,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倘若不是威胁自身宗门存亡的大事,想必不会愿意过问。况且,对方这一次出手相当有分寸,没有牵扯到其余宗门、引发众怒,天玄派也无一人身亡,就算通知其余宗门,大约也是当成私人恩怨,大事化小。”
天玄派掌门知道萧铭所言非虚,但仅凭一个天玄派,要对付魔尊简直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那又该如何?”
“等。”萧铭微微合眼,轻轻吐出了一个字,“对方既然抓了饵,我们便等待他将鱼饵放出来,再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铭做了决定,玄钺自然没有二话,天玄派众人就算如何不安,也不得不按耐下来,等待宣判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