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秦臻的警觉,不可能不清楚这点,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就说明方才那番话根本就不是真心的,除此之外,他一定另有别的目的!
那他到底想做什么?眼下什么事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裴寂拧着眉苦想半天,结果又回到了杜如晦那件案子上。
他懊悔地一拍脑门,随后飞快下楼坐上马车。
“快,去刑部大牢!”
车夫见他语调着急,也不敢含糊,用力甩了下马鞭便朝大牢方向驶去。
楼上雅室内,秦臻敛容看着裴寂的马车渐行渐远,嘴角缓缓露出一抹清冷的笑来。
“裴尚书,你反应太慢了,都到这时候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马车在大牢门前缓缓停下。
裴寂不等车子停稳便仓惶跳了下去,踏进正门后直奔大牢深处。
牢头不明就里地在他身后跟着,还以为是自己私自放杜青萝进来的事被他知道了,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扑通扑通乱跳。
行至最后一间牢房前,隔着那扇坚固的牢门,裴寂见杜如晦夫妻二人神色落寞地在地上坐着,而中午送来的牢饭仍在地上放着,里面稀粥还是满的,显然一口没动过。
裴寂见二人无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在杜如晦面前缓缓蹲下来。
“杜大人这是做什么,嫌牢饭不合胃口?不若你说说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做好了给你送来便是。”
杜如晦摇头淡笑,“不必了,裴尚书,都到这时候了,我深知自己罪大恶极,哪敢再提什么请求,我唯一想拜托您的,就是想请您尽快结案,这件事是我一人做的,由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幕后主使,裴尚书继续拖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怎么没好处,说不定本官就能拖到杜大人你肯开口说真话的那一天,既然你不想吃饭,那就好好休息吧,本官改日再来看你。”裴寂说完便拂袖离开了。
杜如晦摇头苦笑一声,转过头,却见夫人一脸埋怨地瞪着自己,那眼神看得他满心无奈。
“夫人,该说的,我方才都已经同你说清楚了,就当是我对不起你,欠你的,我下辈子再还,只是如今我确实是累了,儿子没了,香儿也死了,你看看我们还有什么,就算侥幸活下来,那今后的日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杜夫人痛心道:“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死了,老爷,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死的这般屈辱,这可是千年骂名啊,一旦背上了,咱们杜家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可是除此之外,我又能怎么办,你以为我把幕后主使供出来,皇上就会放过我们了吗?夫人,你太不了解皇上了,更不知道那些人的手段有多残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出实情的。”
杜如晦拧眉说着,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痛意。
他以为是自己坐太久了,以致身子有些麻木所致,便换了个姿势,哪想到那阵痛意却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了。
先前卧病在床时,他也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感觉,只当是旧疾复发了,便没放在心上,一只手放在心口抿唇强忍着。
杜夫人见他一副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模样,顿时失望至极,转身坐到一旁索性不理他了。
牢房拐角处,裴寂久久没有听见二人说话,喟叹一气走出了大牢。
牢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本以为他就要这么走了,哪想到了门口,他又蓦地转过身来,吓得牢头赶紧站直身子。
“尚书大人还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