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何其狠心,竟让承儿经历了同她当初一样的痛苦,一脚踏进这定远侯府,一生的宿命便彻底被禁锢在这儿了,若想抽身,除非扒皮抽筋,尝尽世人远远不能承受的痛苦,否则就只能顺皇命而为。
说到底,都是她害了侯爷和承儿。
倘若当年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情嫁进来,侯爷便不会走那么早,而承儿又何至于被皇上忌惮了这么多年,以至于连相爱之人都不能保护……
一想到这儿,长公主便是满心的愧疚,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萧承是何等敏锐,瞧见她面上的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勾唇笑笑,反而安慰起她来。
“母亲不必如此,无论父亲还是我,心里都从不曾埋怨过母亲,就算当初嫁进定远侯府的人不是您,也会是别人,终归逃不过皇上的算计,至于我,母亲更不必忧心,要不了多久,儿子便不会再这般痛苦了。”
长公主抿着唇没说话,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
怎么可能会不痛苦呢,毕竟他失去的可是一生挚爱。
当年她刚失去侯爷的时候,日日过得痛不欲生,若不是还顾及着承儿,怕是早就随侯爷一起去了,承儿如今也只是在她面前强颜欢笑罢了,这种痛苦她体会过的……
母子俩在房内说了许久的话,下人们则各司其职未敢进去打扰,直到黄昏时分,萧承才从长公主房内出来。
锦七见他负手去了后花园,便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侧。
是夜,皓月当空,流光皎洁,萧承敛容站在荷塘边上望着头顶的一轮圆月,眸光深邃,久久不语。
纵然想念,却不得相见,扉有书面三千字,唯有情字最伤人。
以前是他不懂,便是看了戏文中那些缠绵悱恻的情爱之事,也觉得矫情,如今切身体会,才明白个中滋味。
但他知道,终有一日,他和瑶儿一定会再相见,所以他愿意等。
只要知道这偌大的天地间,永远会有一个人与他同生同死同寝而眠,这便足够了,所以无论要等多久都没关系。
………
夜已深,木大夫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后,让铺子里的伙计都早早回去休息了,随后关紧医馆的大门,神色匆匆地去了密室。
陆诗瑶今天早上就已经醒了,只是身子还太虚弱,不能下床走动,今日一天都是小云萝在这儿陪着她。
萧承去医馆那会儿,木大夫确实是想让他来看看她的,无奈萧承太过谨慎,只得作罢。
只是那人明日就要走了,这一别,等他回来,怕是要到两个月以后了,陆丫头总不能一直藏在医馆内不见人吧?
再说日子久了,陆家米铺爆炸的事,早晚要传回梧州去的……
陆诗瑶见他站在床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不免一紧。
“木大夫,怎么了,是不是萧承他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