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竹仙子和她的师弟两个人对敌,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名门正派们围在山门之下担忧地议论着,而山门封锁,里面只有夜竹、师弟、师尊三人。
“你不会觉得我疯狂吧?”黑衣青年微微笑着,将刀刃抽出,血迹沾染了他的面孔。
他面前是一具面目全非的白衣尸体,正是仙尊。天上正下着大雨,将血迹冲刷干净。
众人以为的大战其实是一边倒,夜竹完全占据了上风,最后仙尊的魂魄被师弟取出,作为复活夜竹原身魂魄的媒介。
而夜竹会离开这里,让出身体,前往下一个世界。
姜三娘眨巴眨巴眼睛,经过处理的画屏对她这个年纪的观众不会显示太血腥的画面,但她仍然能感觉到师弟身上的邪气。
“不会。”夜竹也回以微笑,两人看起来完全是男女魔头,教人畏惧中又不由自主怦然心动。
她确认仙尊已死得不能再死,便随意道:“我也该离开了。”
光球悄悄飞到她身旁,十分敬畏。夜竹闭上眼睛,魂魄离体。
她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黑衣青年坐在大雨中,守护着面前小小的阵法,黑暗中唯有他手中的魂灯是亮着的,为他深爱之人的亡魂指引着归途。
“又结束一个世界了。”沈若伊老成地叹道。
沈瑜若有所思:“世界三的结局挺特别的……夜竹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师弟这个角色是《妖女》世界里少有的好男人,也是少有的没有被夜竹迷倒的男人,但这并未损害他的魅力,其矢志不渝的人设反而还让他的人气涨了一波。
沈若伊不太在意,只道:“不过也很大快人心了!这仙尊图谋旁人的身魂,现在自己的身体魂魄也给被他害的人做了嫁衣!”
她转过头,“三娘,你觉得呢?”
姜三娘咳了一下,写:“我没什么感想。”
其实她是有的,她感觉……翡不琢好像对师弟这个类型的角色格外偏爱?
容貌秀丽、深情似无情、偏执病态……如果单写出来一定是个高人气的男主人公,就像《故剑恨》里的哥哥一样。但翡不琢偏偏没有,只是让他和夜竹做了段时间的好友。
“也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再写第四个世界。”姜三娘换了个话题在纸上写道。
沈若伊立时被勾起了愁绪,抓了抓头发:“是啊,先生都是文仙了,还会继续写书吗?”
按照时间,世界三的剧本实在文章大会前就完成了的,所以梨园客门只需要按着本子走戏就行。
先前采访里先生有说过,《妖女》这个系列她暂时没有考虑过完结,反正是单元式的,可以一直写到她厌倦为止。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没有了继续修炼的需求,还会写吗?
……
……
此时此刻,琅嬛。
被报纸们“独家”“专访”的、被读者们念叨喜爱着的诗千改本人,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她做了很多个零碎的梦,梦里她的神识自由飞散,有的附着在一只南迁的候鸟上,跟着它一直去到亚洲之外;有的藏在了回流鱼类的鳞片里,顺着瀑布逆游而上;有的待在自己的读者旁边,听她们热议着自己的飞升……
所谓“逍遥游”,不过如是。
千百道声音画面,构成了人间烟火气。她喜欢这样的世界,就像喜欢在书中构建悲欢离合一样,但待得久了,便有沉沦之意。
最后,她的神识被一片竹林吸引。
竹林生得奇异,竹身是白色的,似玉非玉;竹叶是金色的,流光溢彩。风穿过时,整片竹林便发出琳琳琅琅的声响,如同碎冰当啷。
她进入竹林时,听到了笛声。
那笛声似一群晶莹的蝴蝶,每一片鳞片都闪烁着绚烂迷人的光辉,悠悠地飞来。
诗千改脑中划过一个想法:原来真的存在让人“不忍打断”的天籁之音。
人总是会戴上滤镜的,听到这样动听的笛声,自然会忍不住脑补,吹笛的人该有多么好看?千万别见了之后幻想破灭。
然而当她看到坐在山石上的少年时,这想法倏然消失了。
少年身着红衣,昳丽秀色,眉心有一点血珠样的红痣。
他缓缓放下竹笛,手指搭在莹白的笛管上,竟比那玉色还要白。
笛音停止,一时寂静无声。
可诗千改所注视的不是他的手指,也不是他的红痣,而是他的心口。
秦方浓抬头笑道:“翡姐姐。”
——她想起来了,这竹子名为道情竹,以其制笛吹奏,意为……道白衷情。
诗千改由是心念波动,从那无尽的幻梦中醒来了。
她睡下的地方是自己的鸾舟,睁眼伸了个懒腰,坐起推开窗走出去,外面正下着濛濛秋雨。
鸾舟下方是一个巨大的事物——蓬莱仙山。
细雨在它外面描画出了淡淡的轮廓,上面被毁坏的植被地表还没来得及修复。
其中的“蓬莱”一山阵法大亮,里面关着一个人——陆不吟。
陆不吟差点酿下大祸,虽不及死罪,但也严重触发了大雅律法。按照惯例她应该是要被罚去边境清除魔气的,然而在虚空通道关闭之后,魔气失去了域外支撑,被位面和天道所排斥,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哪怕修士们不做动作,一年以后天下也都将变得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