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姑拿眼剜他,哼出一句,“少说风凉话,我家这兔崽子要是能清减下来,我还请你吃饭呢。左右邻里作证啊。”
其他人笑得喷饭,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齐姑见到晏桑枝连忙换下副表情,笑眯眯道:“阿栀也这么早起来啊,我从今日开始就叫我家这小子在巷子里绕圈,不走个一个半个时辰绝不回来。”
晏桑枝看小虎连鬓角都是汗,脸通红,喘得厉害,关心了句,“前几日先一刻钟,叫他先适应适应,再加时辰。还有齐姑,他出的汗太多,日后给备件专门的衣衫,好脱下来换洗,别着凉。还有那柿叶茶别忘了喝,喝完再过来拿,我给你备下了。”
“哎哎,”齐姑应得很爽快,她也没跟晏桑枝多聊,见前头的小子走了两步便靠在墙上不能动弹,脚跟生在地上一样。
拿长条拍青墙,带出一阵声响,惊得小虎大喊一声,“娘嘞!”
扶着墙一步步往前,可是赚足了巷里人家的视线。
连过来医馆瞧病的都不忘提起那件事,说着便拍大腿,十分可乐。
“齐婆,你的药,拿水化开吃个几日就好。”
晏桑枝把一包药粉递给齐老太太,等她走后,孙行户带着浩哥儿过来诊脉,后来还捎带一个范大。
孙行户见门就道:“小娘子生意不错啊,”说完才想起这是医馆,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我这个脑子昨夜没睡好,完全是在胡说八道,别介意别介意。”
范大的笑在后头憋都憋不住,挨了他的一记眼刀。
大家收回自己的眼神,等轮到浩哥儿的时候,看病的人都走了。晏桑枝收回把脉的手,照例把脉象记在医案里时,抬头问了句跟病症无关的。
“行户,之前听你说浩哥儿已经进学了,识得不少字。我那时还没当回事,现下想给我家麦冬找个学堂,不知浩哥儿是在哪家上的?”
孙行户一愣,还在想时,浩哥儿早就乐颠颠地回,“在应阳学堂,是齐河边上的。阿栀姐,所以麦冬是要跟我上一个学堂吗?”
“我还没去看过,那里的束脩要多少银钱?”
这孙行户知道,他连忙说:“倒也不贵,一季五钱,书笔墨是要另外交笔银钱,一两钱,饭得自带。先前选这家一是束脩便宜,二是先生名声不错,不说离我家,便是离东城巷都近。小娘子可以去看看,要是跟浩哥儿一道进学堂,下学我还帮你接一接麦冬,正好浩哥儿过来吃药膳。”
晏桑枝还在考虑,银钱倒是不贵,可就学堂好坏得寻摸个日子去看看。
“小娘子,你要不放心,可以先带上麦冬跟我们一道去看看,正好我送浩哥儿去学堂。”
“成。”
晏桑枝把范大的脉象给记下来,两个的脉已经好了不少,原先脸色都不太好看,现在至少比吃药膳前有精力地多。
可以吃些正常的食物了,不用日日都是药膳。
早上大家都要忙活,来的人也不多,她让阿春守门,自己带上麦冬和麦芽跟孙行户几个一道去学堂。
学堂走过去得要一刻多钟,赶驴车过去没多久便到了,学堂还算好,有个大院子。屋前坐了个面容和蔼的老太太,每个孩童进门后,她都会叫名字问一句,或是冷吗,又或者是今早吃了什么。
每个小孩都很高兴地跟她说,晏桑枝就知道这家学堂能去。
麦冬的神情很向往,他真的很想要读书识字。麦芽根本就不喜欢识字,所以打量了几下,兴致缺缺。
“陈婆,先生在里面吗?我家有个小儿想进学,不知道还能不能插一个到课舍里。”
孙行户走上前跟陈婆搭话,陈婆看了眼他指的麦冬,笑得跟弥勒佛一般,点点头表示满意,“在的在的,这霞子瞧着就伶俐。”
麦冬被她夸得脸红。
陈婆带他们去见先生,他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说话时很轻声,询问麦冬认了什么字,可会算数,写不写得来大字。
麦冬一一摇头,他虽然没有识几个字,但脊背却挺得很直,回先生话的时候也没有作假,认得就认得,不认得就是不认得。
“可以收,”先生拍拍他的肩膀点头,“到时候我会把麦冬安排到孙浩旁边,叫他前头多教教。明日就过来吧。”
晏桑枝看他正派,心里颇为满意,当即付了银钱,约好明日的时候过来。
出来后麦芽比麦冬要开心得多,一直在说:“麦冬,你以后要当秀才了!”
“我不当秀才,我以后要当个大夫。”
麦芽沉思,又高兴起来,“那你以后是一个比秀才还厉害的大夫。”
“嗯。”
两人的对话让晏桑枝忍俊不禁。
他们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绕了一圈去买纸笔,晏桑枝还给麦冬挑了几根颜色鲜亮的束带,挑个书袋。麦芽也给买了,是几朵头花。
回去时还让麦冬试穿了新的衣裳,之前请阿春做的,穿上去挺拔极了。
还请曹木工帮忙给做个书箱,院子外都能听见麦芽和阿春的笑声,她们是真的为麦冬感到开怀。
连麦冬自己都笑。
第二日进学,晏桑枝起个大早做早食让麦冬吃饱后,带上些许点心,姐弟三人一起走过去的。
在门口时,她蹲下来和麦冬说:“能学就多学一点,不会也没有关系。”
“好。”
尽管麦冬不知道,但晏桑枝在替前世的他圆梦。
看着他穿着青袍,步履轻快却又故作稳重的和浩哥儿一起进学堂。
听见陈婆跟他说:“什么不会就去问先生。”
听见他说:“会的,陈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