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面,远远望去,昳丽少女与如玉君子相对而立。
少女眼瞳渐渐湿润,“白霜是、是你的、”她说不出那个词。
“今日是我最后一次从东宫门走。从今往后你要看好吉嫔的猫,别叫它乱跑了。”
时月星眉眼温润,语气清淡如微风,侧身与其擦肩而过,朝着宫门走去,唯留神色惊愕的女子独自立在宫墙下。
吉嫔在惊愕中缓缓回眸,瞧着日思夜想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彻底碎了啊,少女的春心。
宫女响儿从树丛后头出来扶住尹铃儿,“娘娘别伤心,横竖不过是一个小吏罢了!回头奴婢回家禀告少爷,叫他好好整整这个叫赵月的!”
“不许告诉旁人。”尹铃儿神情落寞,“他又没做错什么事,有未过门的妻子,也同我讲清楚了,从头到尾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然后吉嫔病了,病得起不来床了。
时月影身为皇后得去玲珑轩探望。
吉嫔的父亲当年宁死不屈,铁骨铮铮地自戕在天牢里以证清白,留下尹铃儿和尹铛儿一双儿女,宫里宫外对朕这姐弟俩皆十分照顾,姐姐进了宫享受锦衣玉食,弟弟跟着家里叔伯兄弟在内务府当差。
吉嫔寝殿里坐满妃嫔,与吉嫔最要好祥嫔、尹贵妃、怀着身孕的贤妃还有其他其他几位美人。
时月影由白霜跟着跨入殿中,众妃嫔皆起身行礼。
吉嫔对皇后的态度说不上多怨恨,但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很少去未央殿请安,就是去了也不愿同皇后说话的。
“御医可说了什么?”时月影来到床前问道。
贤妃道,“吉嫔妹妹说自己身体无碍,把太医打发回去了。”
其他妃嫔表面恭敬,心里对时月影这个皇后那是万分厌恶憎恨。
祥嫔开口道,“哎,我方才用了晚膳,想过来与吉嫔姐姐说会儿话,一进屋就发现她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我要叫太医,吉嫔还不许。这才把贵妃与贤妃姐姐请来,想着劝劝她。”
芙美人抹了抹眼角,“听闻再过几日就是吉嫔父亲的祭日,想来是受这个影响!皇后娘娘还是回未央宫吧!”
贵妃与吉嫔是堂姐妹,自然跟着帮腔,“想到我叔父,我也跟着难受。吉嫔母亲去得早,父亲又......”
时月影成了众矢之的,除了贤妃和躺着的吉嫔,其他妃嫔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厌恶到了极致,她紧紧攥着扇柄,小声提议,“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
尹铃儿撑着床榻起身,她容颜温婉,脸色苍白,“我不碍事,是祥嫔妹妹多虑了,叫你们为我担忧,不过是昨夜睡得晚些......”
她一抬眸正瞧见时月影站在床边,身后便是白霜。
想起那个男人浅笑着说白霜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吉嫔顿时泪水夺眶而出,咬着唇转身伏到床榻上放声痛哭。
妃嫔们面面相觑,吉嫔被皇后惹哭了啊,纷纷围拢过来安慰吉嫔。
祥嫔一脸厌恶地推开时月影,“皇后娘娘还是回宫吧,你在这儿待着,吉嫔会更伤心的!”
“皇后娘娘不必担忧,就由我们照顾吉嫔!”
“是啊,皇后娘娘请回吧!”
几位美人与祥嫔同仇敌忾,觉得就是因为瞧见皇后,吉嫔才愈加伤心了,这也坐实他们的猜测,吉嫔因为思念亡父才一病不起!所以罪魁祸首就是时家!
时月影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白霜跟着时月影缓缓走在廊下,“娘娘不必伤心,这些事与你无关的,吉嫔的父亲也不是我们家主逼死的啊。”
“我当这个皇后做什么呢?”时月影眼角红润,娇唇微动,“她们都恨我怨我,瞧着我碍眼,吉嫔见着我就哭......我不想惹她哭的......”
白霜也不知说什么来宽慰小皇后。
今夜月色皎洁,时月影在长廊拐弯处驻足,仰头望片刻后赌气道,“若是当年嫁给顾书礼就好了,我不想当皇后。”
白霜张口想宽慰几句,忽得听见转角黑暗处的脚步声,颀长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时月影一转身,对上那双熟悉的双眸,她立即垂眸屈膝行礼,“参、参见陛下。”
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有没有听见她的话?
大约听见了。
垂眸见着一双手朝着她伸来,时月影本能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
皇帝的手臂尴尬地停滞在空中。
“吉嫔妹妹在寝殿,陛下快过去吧。”
元景行神色平静地收回手垂落身侧,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转过拐角处往吉嫔的寝宫走去。
德乐这才敢吭声,“陛下方才听见没?皇后娘娘她、”
皇帝撩袍跨入吉嫔寝宫,“去告诉皇后,今夜不用再来御书房,朕不想看见她!”
德乐心头一喜躬身应了声是,脸上喜滋滋的抱着拂尘往外走,这下小皇后要遭殃了,哼,平时装得倒是乖巧,今日乱说话露馅了吧!!
时月影还未出玲珑殿大门,德乐一股风似得追上来,“皇后娘娘,陛下吩咐奴才来禀告一声,娘娘今夜不必再去御书房了,娘娘回未央殿歇着吧,陛下今夜也不过来。”
时月影心里正嘀咕着元景行究竟有没有听见她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