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并未主动去过一次。
她毕竟不是他的奴,他的妾,随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不过这点气也只有两三分那么浅。
毕竟茶铺要看顾,一日三餐、柴米油盐得算计。
虞冷月勤快地拨算盘清账,三遍之后,确定账本上出了点小问题。
钱账没有问题,但是钱货有问题。
平白多出了半斤雨后龙井的收入。
她们这间茶铺,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很少有大宗生意。
日常与平民百姓间的买卖,一枚铜板都斤斤计较得很。
要说少找了人家银子那还有可能,多收人家的银子,决计不会。
虞冷月仔细翻了一遍账本,这才发现问题出在雪书记账的地方。
可巧了,雪书记的那笔账,和雨后龙井的数量对不上。
稍加推测,她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实心的丫头,卖了颜料、纸张,给她凑收益来了。
虞冷月心里盛开着一朵怅然的花,叹息着一笑,同雪书打了照顾,撂下铺子,挎起竹篮,走街串巷做买卖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顺手给她带点颜料和纸。
这会儿日头还不高,正是有些凉爽的时候。
街面上人很多。
连南城兵马司的人,也挑在这个时候早早巡完街,午时之后好回衙门歇息避暑。
十分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她碰到了楚武那队人马。
可不知怎的。
明明人高马大的一支骑兵队伍,蔫儿巴了似的,瞧着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他们从街上倏然而过,不再在三必茶铺附近逗留。
领头的楚武,脸色萎靡阴沉。
虞冷月在街上走了几步,隐隐约约听到牛杂馆儿的小摊上,有人谈论起南城兵马司的事。
“听说整队的人都挨了训,还罚俸一个月。”
“哟,那可不少啊!”
“怎的闹得全都罚俸了?”
“嗐,内讧了呗。一条绳上的蚂蚱,扯出萝卜带出泥的,谁干净得了?”
虞冷月想起楚武的脸色,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心里有些说不明的情绪。
她与雪书生死挣扎,都难躲过楚武等人的侵扰。
可“顾则言”只是不露面地当街敲打一番,就搅得他们内部天翻地覆。
就像参天大树抖一抖树叶,蚍蜉就开始忧心自己的生死。
权势这条江河,泾渭分明。
对岸的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她在他眼里,恐怕是岸对面,一只企图游过水面沾上他衣角的蚍蜉。
也只不过是,那千千万万里的之一。
周临渊这几日都住在周家。
申字库贮粮的事情,本来要了结了,他这几天正在写奏疏整理事情的脉络。
谁知道又横生波折。
还是从周家里面生起来的。
奏疏没来得及呈上去,周临渊就去见了周文怀。
“父亲。”
周文怀问周临渊:“申字库贮粮的事情,奏疏写完了没有?给为父看看。”
周临渊皱了眉头。
他们父子俩同在朝为官,但是二人早就说好了,除非涉及家族荣辱。
否则,各自的公务,并不会互通。
大家各自为政,互不干扰。
就像他念书的时候,也从来不要他指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