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掌着虞冷月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像是拨玩一支狼毫的毛尖儿。
调子也同手上的力道一般,温和了三分:“现在我得走了,晚些去你茶铺寻你,如何?”
虞冷月对上他那双清冷毫无波澜的眼。
指尖正好传来一阵被人轻抚的酥麻,直抵心房,灼开花心,叫人无端脆弱敏感起来,想敞开了绽放。
肌肤是冰冷的,心里面却是热流涌动的。
奇异的冷热交替之中。
她鬼使神差地收回手,乖顺地退出车厢。
马车驶离。
周临渊额上一层薄汗。
他闭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见鬼,方才她的手怎么跟玉骨狼毫一样,摸上去就想把玩一番。
那小小的粉嫩指尖,比狼毫还软几分。
周临渊这会儿才想起那只香囊。
自从收了之后,他并未看过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从怀里摸出来,解开红绳,扯松了口子看,先嗅到一股香。
淡淡的,清新的,甚至带一点点微酸的,余韵悠长的花草香。
说不清楚的味道,只觉得在炎炎盛夏里,很好闻。
香囊里头,装的是绳子编出来的一只白眼的虫。
风吹起车帘。
周临渊捏出虫子,敛眸对着帘缝外透进来的光,看了好半天。
却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她会在香囊里装一只虫子。
细细一思索,又觉得符合她古怪的性格。
周临渊去见了周临先。
但两人并没有时间坐下来细谈。
周临先在马背上跟周临渊说:“三哥,我后日就要去一趟金陵,今日还有些事急事要马上料理,晚上同你一起吃酒怎么样?”
周临渊除了见周临先,自然还有别的要紧事。
他问:“戌时初之后,得空吗?”
周临先笑答:“那么晚,当然得空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热得喘气说:“太热了,三哥,晚上去湖上吹吹风,凉快凉快。”
二人约定了晚上去游湖,便分别了。
周文怀如约去见了胡侍郎。
两人在一家雅致私院的轩中会面,院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无一不全。
斟酒的女子,貌若桃李,是京城里最近有名的一位红袖佳人,名唤沁娘。
这是胡侍郎定的见面位置。
沁娘斟酒两杯,先弯腰递给胡侍郎。
胡侍郎驾轻就熟接了,同时也接了沁娘抛过来的媚眼。
四目交接,火光四射。
不过这火光,闪了片刻就从两人眼中熄了。
逢场作戏自有一番规矩,与恩客点到即止是默契,亦是分寸。
沁娘又递给周文怀。
周文怀只瞧了沁娘一眼,伸手接过,便未再瞧她了。
沁娘也未觉自己被人瞧轻,只抿唇一笑,悄然退去。
胡侍郎笑道:“周大人好定力。”
周文怀神色儒和,只谦虚道:“家妻鼻子灵,沾了什么味道她都闻得出来。”
这话半真半假。
胡侍郎抿一口女儿红,挤眉调侃:“周大人同周夫人的佳话,有所耳闻。”
周文怀笑呵呵的,没深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