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刚稳住心神, 这会儿又吓得跌在地上,惨哭着冲老天爷喊:“我的天呐……”
徐家的嫡子,这要是出了事,天都要塌了。
徐昭盈都顾不得换衣裳,什么礼节不礼节的,全然忘了。
和李妈妈两人跑着去了前院。
东边荒废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但的确有个水缸。
主仆二人瞧见长了青苔的大水缸,几乎昏死过去。
似乎都能瞧见允哥儿脑袋从水里浮出来的模样了。
徐昭盈拔腿跑过去,扑到水缸边——
允哥儿的确在里面。
被人五花大绑,封了嘴巴。
但水缸里没有水。
年久失修的院落,水缸也破了,根本积不住水,但秋季多雨,却长了些青苔。
允哥儿嗓子早都哭哑了,见了人,呜呜地叫起来。
徐昭盈哭着把允哥儿从水缸里抱起来,奈何力气不足,自己都险些跌进去。
李妈妈连滚带爬地过来帮忙。
两人合力将允哥儿抱了出来。
撕了他嘴上的封条,便听得哇哇一声大哭。
解开他手腕上的绳子之后,允哥儿一下子扑进了徐昭盈怀中,用嘶哑的声音呜呜道:“姐姐,阿姐。”
徐昭盈紧紧抱着他,如释重负,如蒙大赦。
李妈妈也狠狠松了口气。
可仍有余惊。
心里十分地发憷。
对周临渊发憷。
姐弟两个哭够了。
徐昭盈抹掉允哥儿的眼泪,正色道:“允哥儿,听着,今日的事,不准告诉别人。”
允哥儿茫然着。
徐昭盈掰着他的小脸,说:“这是你那日用石头砸人的教训,日后再不许罔顾人命,听见没有?”
允哥儿懵懂地点点头,说:“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徐昭盈紧紧抱着允哥儿。
李妈妈在前面探路,带着姐弟俩悄悄溜回院子换洗了一身。
允哥儿受了惊吓,洗漱过后,很快睡着了。
徐昭盈本就大病初愈,受此一惊,眼神极快地消沉了下去。
李妈妈端了暖茶过去劝:“姑娘,别想了。这事儿已经了结了,你同允哥儿都吃到教训了。”
徐昭盈泪盈于睫,望着李妈妈道:“奶娘,你不知道,今天的表哥好像变了一个人……”
李妈妈叹气:“人何曾会变?不过是终于显露了本性罢了。”
徐昭盈的指甲一直抠在桌面上,她低眉看着铜盆里昨夜烧出来的灰烬,一声凄笑:“原先我还总想着,我同表哥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今日才知,他是恨徐家,恨姑姑,恨我,都恨透了。再不可能有一分怜惜。”
李妈妈有些诧异,傻姑娘可算懂了,随即安抚道:“姑娘想明白是最好的了,京中有多少好儿郎你嫁不得的?”
徐昭盈眼泪簌簌垂落,低声道:“想明白了,可我还是放不下他。”
这才是她最无法释怀的。
她压根管不了自己的心。
李妈妈痴愣地瞪大眼睛,随后抹了抹眼泪。
这真是爱入骨肉了,才会痴情至此。
她奶大的孩子,实在是命苦。
徐昭盈也难以言述自己的心意,她如今好像既怕表哥,又十分地爱慕他,想留在他身边。
可一个人怎么会叫人又爱又怕呢。
睡梦中,徐昭盈又梦见了山上的那日。
他好温柔,他背着“她”,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