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福。”经过三个月的治疗,邓山养父的气色已经好了一些,不再像以前是死人的惨白。“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林莓摸摸鼻子,“刚还听到一个有趣的故事。”
“哦?”邓山养父微微一笑,经过三个月的相处,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林莓等人了。“什么故事?”
林莓无辜地张大眼睛道,“有关屠夫的故事。”
邓山养父脸色不变,“屠夫?主人公是杀猪匠吗?”
“不是,是一个武艺高强,打遍天下无敌手,人送外号屠夫的武林高手的故事。”林莓细心观察邓山养父的表情。
邓山养父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那其他人一定很讨厌这个屠夫,不然怎么会给他取这么难听的外号。不知道的,还当他是杀猪的。”
看到邓山养父如此反应,林莓确定他一定和屠夫有关联。就算他不是屠夫本人,那他也一定认识屠夫。
因为这个难得的线索,林莓难得去催了催信鸽的进度,希望能早日得知背后的真相。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信鸽在他师父的介绍下,拜访了不少江湖上的老前辈,拼拼凑凑,总算是得知了当年的故事。
屠夫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不过是二十岁的年纪,沿着祖国的大好河山,一路踢馆,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名声。
有了名声,自然有人想要拜入他门下学艺。二十三岁的屠夫自立门户,开了武馆,广收门徒,声势浩大。
但屠夫开办武馆的行为,却是触及到了其他武馆的利益。
当初踢馆还能说是武学交流,但现在屠夫踏着其他武馆的失败成功,自然就引起了同行的排斥和敌视。
偏偏屠夫还是那种自己吃肉,还不给别人留肉汤的混蛋。在他的武馆做得蒸蒸日上的时候,他完全没想过要为其他同行留下一点肉汤,而是自己吃独食,大肆开办分馆,拉走了大部分的生意。
没有学生就没有进项,其他的武馆不甘于此,也学着屠夫当年的所作所为上门踢馆。但技不如人,当初输了的武馆,现在还是输了。
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终于有武馆的人藏不住阴暗的心思,决定暗算屠夫。
再之后的故事,无非就是暗算、背叛,还有以血偿血。
那场大混乱后,屠夫就彻底从众人眼中消失,只留下一个传说。
“所以说,屠夫是被他徒弟背叛了,现在才不愿意把武艺教给其他人?”林莓总结了这下故事的重点,“听起来很玻璃心啊!”
“我能查到的就是这些了,另外,为了查这个,我可是打着我师父的名义欠了不少人情,你报销吗?”信鸽问道。
“人情怎么报销?”林莓耸肩,“给你弄点好茶好酒行吗?”
“还要好烟。”信鸽补充,“他们就这点爱好了。”
“没问题。”林莓答应了。
挂断信鸽的电话,林莓打算去邓山养父那里走一趟,劝劝他做人不要太玻璃心,不能因为被徒弟背叛了一次,就打算一辈子不收徒。
在病房里,林莓拐弯抹角,苦口婆心劝了一个小时,却只换来邓山养父笑眯眯的奇怪表情。
就好像自己弄错了什么事似得……
林莓被邓山养父的笑脸弄得毛骨悚然,瞪大眼睛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有个很重要的地方你弄错了。”邓山养父笑道,“我可不是你故事的主人公。”
邓二不是屠夫?
他究竟是在嘴硬,还是说真话?
“就算你不是屠夫,那你也一定认识屠夫。”林莓肯定道,“不如聊聊你和屠夫的关系。”
邓山养父脸上的笑意更浓,“我的确认识屠夫……事实上,你故事里背叛屠夫的那个徒弟,就是我。”
林莓:“……”太狗血了,她有点扛不住!
“如果你是屠夫的‘那个’徒弟……那你应该三十年前就死了。”林莓不可思议道。
邓山养父露出怀念的表情,“他的确差点打死我,但最后还是手下留情,留了我一命。”
“然后呢?”林莓追问,“你为什么和屠夫一起消失了三十年,现在屠夫又在哪里?”
“他死了,在他留我一命后,我一刀捅死了他。”邓山养父平静道。
林莓:“……”这是什么节奏?相爱相杀吗?
“理由,给我一个理由。”林莓压下翻滚的八卦之心,“你先是背叛,再是下死手,背后总该有个理由吧?”
“因为我不服!”邓山养父的情绪像是泥潭一般,拉扯住了林莓的注意力,“我和他年纪一般大,根骨悟性一般高,各方各面我都和他旗鼓相当。但只因为他比我先拜师,我这个后来的,就不得不拜一个同龄人为师!”
同样拜了同龄人为师的林莓:……
“哦,对了,解释一下,我们这一派有个很白痴的门规。”邓山养父嘲讽道,“每一届弟子都是单传弟子,每个师父只能收一个徒弟。就因为他比我先拜师,所以我只能拜他为师,才能入门学武。”
“嗯……你和他,师徒感情不好吗?”林莓小心翼翼问。
邓山养父冷笑道,“怎么可能会好,都是年轻气盛的小子,不大打出手就算好的了。我和他一起学艺,彼此竞争。那时,论武艺,我不输给他分毫。但没想到后来他居然那么阴,仗着师父的名分,不允许我继续跟随师祖学艺,而必须在他学会并愿意教我的情况下,我才能学到武艺。”
这听起来的确挺过分的。
“师父有命,不得不从。”邓山养父的表情有了几分难过,“我和他的差距也就此拉开,曾经旗鼓相当的对手,后来居然能把我压在地上打。”
“再后来,他出师了。为了防止我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师,他把我一起带下山,给他当跑腿的小弟。我看着他一路踢馆,得到屠夫的外号,然后建立武馆教人武艺。我和他为此大吵了一架,因为师门有规定,只能收一个徒弟。但他却狡辩,说只是教给武馆的学生一点粗浅功夫,完全算不上违背门规。”
“他被金钱和名声腐蚀了心灵,但我却说服不了他。所以,在其他武馆的人找上门,要毁了他时,我同意了。”
“在他死后,我就决定此生再不收徒。直到我捡到邓山,我本来只想养个孩子给自己养老送终,但随着邓山一天天长大,和他就长得越来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