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忽然停下,抬头看他,“你——”
她没能说下去,表情很是难过,沈西淮看不得她这样,笑着将她拢回来,问她:“你讨厌披头士么?”
“不讨厌呀。”
“这就够了。”
“可我还是让你误会了,上次在家里你要放他们的唱片,我告诉你我没那么喜欢他们,我觉得你有点不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在1625的时候你还给我挑了一张……”
静安原本以为自己知道得够多,可现在发现自己完完全全想错了。
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明天我要去粮仓口,把那个a800拿来。”
沈西淮给她擦掉眼泪,轻抚着她的背,忽然轻轻笑了下,“你去8号没看见?”
静安不解,“a800?”
“不止这个。”
她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眼泪也再次跟着往下砸,“a800,london phone,嘉年华……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明天不去粮仓口了,我要你跟我一起去8号……”
她边说边呜呜哭着,沈西淮一边心疼一边想笑,好一会儿才没让她哭了,低头亲了下她脸,再敲了两下电脑。
幕布上随即出现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只小狗。
“还记不记得她?”
静安原本靠在他怀里,等认真将照片看了两秒,忙直起身来。
她语气不敢确定,“果果?”
“嗯。”
沈西淮低低应了声,又往下翻了几张。
越往后,照片里的果果也长得越高越壮。
静安觉得这实在不可思议,这只黑黑的拉布拉多是她在回家路上发现的,她主人似乎经常不在家,她偶尔会带着火腿去找她玩儿。
照片上的时间一直从2010到2015,这意味着沈西淮那六年都去看过果果。
静安大学时有几次经过晏清,特意绕路去过果果家,但总是不太凑巧,只见过她一回。
她将日记找到那一页,2013年8月3号,那是她最后一次见果果。
沈西淮知道她想问什么,“我是8月底去的,去伦敦上学之前。”
静安说不上什么滋味儿,“我去年6月份去过那边,但是没看见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家搬去别的地方了,我16年暑假去过,问了她们的邻居。”
静安笑了,“原来是搬家了。”
“嗯,不过我没问搬去了哪儿。”
果果并没有搬家,但沈西淮不打算告诉陶静安真相。
他又按了下电脑,幕布上出现一张黑板。
顶上一行大字——热烈庆祝祖国华诞60周年。下面有文有画儿。
静安难以置信地看向沈西淮,“你连这个都拍了……”
细节她早就不记得,但黑板上那一簇粉色蔷薇她有印象,是她照着家门口画的。再往日记本上对照时间和内容,确认沈西淮是在她画完当天拍下的。
她将脸埋进沈西淮脖子里,一下一下蹭着,隔会儿才闷闷开口,“下一张是什么?”
是巷子里的粉色蔷薇,是一瓶手工腊梅和一只橘色的纸南瓜,是院子里装在眼镜盒里的雏菊,是在班上传阅的陶静安的作文,是陶静安蹲在银杏树底下捡叶子……
“我看到你放在车库的画儿了,”静安指着照片,“你就是照着这个画的……我还没看完你的画册呢。”
沈西淮低低应着,眼见她眼泪已经蓄在了眼角,捏了捏她脸,“你再看看这个,念一念。”
静安看回对面,只见照片上一张作业纸,顶上一行标题——
沈西淮,快跑!
静安眼泪还没干,忽然就笑出声来,再带着好奇往下念——
“高三(1)班的沈西淮同学,发令枪打响的那刻,快跑!
两百米是半圈操场,对你来说只是门前散步,所以……快跑!
赛场不像人生,不胜即败,而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不拿倒数第一,所以……快跑!
等在终点的是代表我们高三(1)班全体同学的工作人员,还有他手上的水和随时就位的可靠肩膀,所以……请你放心地跑!
热身要做好,姿势很重要,运动损伤必须绕,所以……沈西淮同学,请你一定一定安全地跑!”
“高三(1)班陶静安,”静安的声音不自觉放轻,“2010年10月28日。”
她对这份通讯稿毫无印象,只记得自己为了节省时间没有报名参加任何项目,但仍然被喊去观看。通讯稿势必写了不少,大概是为了避免重复,她故意换了轻松的风格写。
沈西淮不见她说话,在她耳边轻声解释,“我问过她们,稿子是你写的,但上面的名字不是,是有人专门负责填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