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没问缘由,这让沈淇如释重负的同时,也对老爷子心怀感激,他不愿说谎,但老爷子若是追问,那他不敢说真话,不就只能拿话搪塞吗?
“回吧,”老爷子让沈淇回去,说:“时候不早了,明儿早些把月娥送过来。”
“是,”沈淇起身冲老爷子行礼。
老爷子看着沈淇跟着王德财走了,才转身回房找老太太,等他进屋一瞧,老太太坐在灯下抹眼泪呢。
“怎么还哭上了?”老爷子走到老太太身旁坐下。
老太太:“我家月娥可怜。”
老爷子拿手里的旱烟杆敲几下桌面。
“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看着她,就跟那看犯人一样,”老太太恨道:“我在门外头听得真真的,那几个婆子说我们月娥什么?说月娥生不了孩儿,说她是在害她们二少爷,还说月娥不能生就不要霸着她们二少爷不放。”
老爷子抽一口烟,却发现今天抽烟都没办法让他不心烦了。
老太太冲老爷子摆摆手,“下午我听明月儿担心她姐的时候,我还想着,宁国公府不至于,月娥好歹是他们宁国公府正儿八经的二少奶奶,可事情让明月儿说着了,这宁国公府啊,不把咱们月娥当人看呢。”
老爷子低声道:“沈姑爷说了,明儿他一早就送月娥过来,让月娥在家里多住段日子,我答应他了。”
老太太抹一把眼泪,说:“住一段日子后,月娥不还得回去?今天要不为着月娥,我就跟那范老婆子拼了!”
现在人人都觉着江月娥是高嫁,夫君待她又好,做人得知足,可江月娥日子过得到底如何,这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老太太今天听见一回,宁国公府的下人婆子明着骂江月娥,那老太太没听见的,又有多少回呢?
“这个死丫头,回回我问她日子过得好是不好,她都跟我说好,原来是骗我的,”老太太伤心道:“我是她亲奶,她都不跟我说实话啊!”
老爷子吐一口烟。
“这死丫头自己也不争气,”老太太伤心伤心着,又恨道:“被骂了,你不能给我打回去,撕烂那帮老娘们儿的嘴?她妹妹连人都敢杀,她当姐姐的竟是一成她妹妹的胆子都没有。”
老爷子:“这会儿你又觉着明月儿好了?”
老太太:“但凡她有明月儿一半的厉害,我这会儿都不用为她掉眼泪。”
老爷子坐着抽烟,是,江明月厉害,可嫁去宁国公府的是江月娥啊,江明月再厉害,江月娥也占不着她的光啊。
老太太把一个小纸包从怀里拿出来,拍放在桌上。
老爷子:“这是什么?”
“范老婆子逼月娥喝的药,”老太太说:“明天你拿着这药出去问问,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嗯,”老爷子点头,拿小纸包拿起放自己兜里了。
“当年啊,我就不该听他江二牛的,”老太太气难消,想想又骂江入秋,道:“月娥这婚事,是他腆着脸跟沈家求来的,这个没出息的孬货,以为宁国公府是什么好人家呢。”
老爷子无奈道:“月娥嫁都嫁了,你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如今你让她不待宁国公府,她也不会听你的,她舍不得沈姑爷啊。现在咱们就是拼着脸不要,让月娥跟沈姑爷和离,这事咱们能办成,可这你得要月娥自己乐意啊。”
老爷子说和离,老太太眼皮就直跳,和离?
“宁国公府不能待,不和离还能怎么办?”老爷子说:“月娥没有明月儿的本事,咱们的大孙女儿就是个老实姑娘,她跟人大声说话她都不敢,你指望她在宁国公府能挺着腰板过日子?”
他们老俩口担心江明月嫁去越国公府,会把越国公府闹个底朝天,他们担心过江月娥这事吗?他们没有啊,因为什么?因为江月娥她就不是这种人啊。
“那要怎么办?”老太太急道:“她要一直生不了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