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靠在车边的身子不自觉挺了挺。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气氛明显变了,闻清的感觉向来很准,这气氛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
幸好身边还有别人,钟浩然见了闻清之后,竟然自来熟地和她打起了招呼,“哟,你不是那天那姑娘吗?”
闻清没想到匆匆一面,他居然还能记得自己,也微微颔首说了句“你好”。
“我知道你,你父亲是他的病人。”钟浩然说完才似恍然大悟,“你来找他?”
闻清点了点头。钟浩然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一打量,瞬间就明白了,“啊,我正好有事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说完退到了闻清身后,冲廖敬清比划了个加油的手势。
廖敬清好似没看见。
等人走远了,他才开口,语气极淡,“找我有事?”
闻清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有些发怔,她将东西递过去,表达了一番姜钰的意思。廖敬清听完点点头,“替我谢谢她。”
他这样说着,可并没有伸手接东西的打算。然后又听到他说:“只是萍水相逢,这样的礼太贵重了,心意我收了。”
他说完没再理明显愣住的闻清,径直朝车边走了过去。
闻清蹙着眉,但她并没有犹疑,而是大步跟了上去,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上车。
廖敬清正在系安全带的动作停了下来。
闻清甩上车门,目视前方道:“替人跑腿送东西,没有还拿回去的道理。”
廖敬清仍旧没说话,而是一直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闻清侧过头来,冲他莞尔一笑,“我饿了,一起吃饭吧?”
廖敬清的克制像是终于到了头,冷笑着问:“闻清,你到底要干什么?”
闻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看她略微迷茫的眼神,廖敬清眼底的寒意也越来越浓,“这样玩有意思吗?”
“我没在玩。”闻清肯定地重复,“我没有。”
“那你一次次试探算什么?”廖敬清狠狠看着她,说出的话也透着股狠劲儿,“进退有度、收放自如,一边和我玩暧昧,一边又处心积虑逼我说正扬的下落,这不是玩是什么?难道你要告诉我,这是真心?”
闻清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没见过这样的廖敬清,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直戳她痛处令她无法反驳。她对他,是有些征服欲和好感,但她的确从没考虑过长久的问题,或许是她对感情早就已经没了期待,所以、所以——
不,她忽然反应过来,这话里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什么时候逼你说廖正扬的下落了?”虽然她也一直在找廖正扬,但从没逼迫过他不是吗?
“但他恰恰就是症结所在,如果他真和那些事有关呢?我们不可能,无论哪一方面都不合适。”廖敬清一字字道,“闻清,别再招惹我。”
闻清看着他幽深的瞳仁,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廖敬清,没有谁敢保证将来什么都不会变,但我敢保证我此刻对你是认真的。我会证明给你看。”
她说完就下了车,车门再度被她摔上了。
廖敬清看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
——
闻清忍着脚麻走了一段路,结果廖敬清的车堪堪擦着她身边开走了。车窗紧闭,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抬头望了望天空,闻清还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妈的,没良心!”要不是为了不影响他工作特意在停车场等,她也不至于变成“瘸子”。
闻清干脆站在原地,拿了手机给阿铭打电话,哪知道那边才刚刚“嘟”了一声,廖敬清的车忽然又折了回来。
车窗玻璃缓缓落下,廖敬清就这么和她遥遥相望,“脚怎么了?”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传来阿铭的声音,“清姐?”
闻清利落地结束通话。
见她不吭声,廖敬清又说:“上车,我送你。”
“不上。”
廖敬清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闻清道:“会有你求我上的时候。”
谁知廖敬清听完这句,却绷不住笑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上……”
闻清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这人竟然在和自己开黄腔!她恨恨地抬手指着他,“廖敬清,你最好别被我追到手,否则——”她狠狠握紧拳头,朝他挥了挥。
廖敬清没再理她,当真发动车子走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闻清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余晖将她的影子拉的细细长长,周身都像是泛了层金光。这样的场景,无端就想起那天她第一次出现在家门口——
廖敬清烦躁地将领带扯下来,扔到了后座。
他们本来就是身处两条平行线上,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有交集,哪怕走到世界尽头,也不会有重合的一天。
如果将来有天她发现了他的秘密,这一切还是会结束。
所以现在划清界限,对谁都是好事。
刚才一个没忍住差点又坏了事,幸好她也没有走上前来,看,他们之间总还是差了一步。他有他的顾忌,而她也有她的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