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算作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家世背景优越, 学习能力强, 自小就聪明独立。
在段家小辈里, 他一直都是最出色的存在。
所以在他父亲出事的时候,那一群叔伯才会那样迫不及待地将他赶出段家。
在祖父责怪的时候,那群叔伯为难的时候,他的高傲都没让他低下头。
永远背脊挺拔,不卑不亢,不曾替自己多解释一句。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等了六年,步步为营,一直等到时机成熟,才回国提结婚的事。
黎颂娴心里再犹豫,都无法不动容。
说到底,她心里也是满意段西珩的,有模样有能力,知根知底,而且……
她觉得阮苏茉以前,好像也有些喜欢他。
毕竟是自己女儿,黎颂娴不难看出阮苏茉对段西珩的特别。
阮苏茉的任性,对段西珩的为难,时不时的娇纵,或许都是为了引起段西珩的注意。
但是当时阮苏茉太小了,才十六岁,黎颂娴猜想阮苏茉或许还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所以当年她一直没挑破。
如今六年过去,那年怕自己改变主意而狠下心不跟阮苏茉告别的人重新回来,黎颂娴也很感概。
她倒是愿意当穿针引线的人,但是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她不会强迫阮苏茉,尊重她的意见。
当时阮苏茉在准备毕业的事,忙得经常见不到人。
黎颂娴等阮苏茉忙完毕业的事,才提了结婚。
时隔六年再听到段西珩的名字,阮苏茉愣了好久好久。
甚至在听到“结婚”两个字时,更是一脸的懵。
黎颂娴替段西珩说了很多好话,又稍微夸张了一下阮天成那边对阮苏茉的打算,然后让阮苏茉自己做决定。
……
见面之前的这些事,黎颂娴也没说太多,只大致提了一下结婚的缘由,不是她安排,而是段西珩主动请求。
从结婚一直到现在,阮苏茉一直以为他们结婚是因为黎颂娴不放心她而将她交托给段西珩,却不曾想,其实这都是段西珩的主观意愿——
而这时候,她才忽然感觉到段西珩对她那么久的喜欢,是真实的,真实到一点一滴、所有的细枝末节全都具象了起来。
阮苏茉还记得,在黎颂娴安排她见段西珩的前一个晚上,她失眠了一整夜。
许多过去的事情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里疯狂闪现,精神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心跳也从未平缓过。
第二天在约好的地点,重新见到六年没有联系的人,阮苏茉甚至觉得自己都快不会呼吸了。
他们当年的最后一面是不欢而散,她后来每次想起都深感后悔。
六年过去,当时借住在她家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西服熨帖,斯文清贵。
只是在面对她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们面对面坐了很久,谁都没开口说话。
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紧紧包裹,压抑住许多无法宣之于口的、久别重逢的情绪。
他们表面都看似平静,不见波澜,可是心底,早就因为时隔六年的见面而暗涛汹涌。
阮苏茉觉得段西珩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没有变,五官还是那么好看,棱角线条还是那样优越。
她其实很想问他当时为什么不告而别,是不是真的因为厌烦了她;
她也想问,她后来给他发的那么多信息,他看到了没有——
她更想问,这么些年,他有没有想起过她。
可是这些问题即便在她心底疯狂攒动,她都很好地压制住了,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卑微。
这种尴尬的局面大概维持了半个小时,最后,阮苏茉先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她说:“我妈……让我们结婚。”
段西珩脸上表情情绪看似很淡,可是暗沉的眸一直凝视着对面的女孩。
他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阮苏茉不自觉地紧张,问他:“你同意了?”
段西珩停顿几秒,还是点头。
见他肯定的答复,阮苏茉心内的紧张演变成心跳的颤烈,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低下眸说:“那……你不要后悔。”
而这时候,段西珩才终于开口,说了他见到阮苏茉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平淡又坚定。
“嗯。不会后悔。”
……
阮苏茉清楚记得,那天他们就只说了这几句话。
后来因为黎颂娴原本就订好的出国旅程,他们提早领了证,成为了法律意义上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