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殿下整日诸事繁忙,怎会来参加一个侯府世子的昏礼。”
说着她将那盒子盖住,“收起来吧,好生收着。”
“少夫人您不戴吗?”云隐问,“这镯子多好看啊。”
关静姝摇摇头。
“不戴了。”
青菁玉骨世所罕见,她身为都阳侯府新妇,若是戴了这镯子出去,没得叫人平白议论,还是少生些事端得好。
可对未来日子的不确定让重新躺下的关静姝愈发难以入睡了,再次被放下的床幔将她彻底和外间的云隐隔绝开来,她翻了个身,面向内侧。
一双星眸看着床尾处,接着在隐隐绰绰的烛火中,隐约听得一声轻叹响起。
都阳侯府正院。
看着跪在眼前不肯松口的人,老侯爷握着鞭子的手紧了又紧,最终也没再次落下。
“你知道今夜是什么日子吗?”他厉声呵斥,“今夜是你新婚之夜,你不好好去陪自己夫人,反倒来我这儿说要去看那个女人?是我这些年太惯着你了,让你越发无法无天了是吗?!”
“先前你未成家,和那个女人厮混也罢了,眼下妻子都入了门,你还想着那个女人。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你让我都阳侯府的面往哪儿搁?!”
跪在地上的宁成业先前已经被连着打了十几鞭,眼下背后的衣衫都是烂的,隐约还有血迹沁出,可他依旧嘴硬。
“父亲,这门亲事我原本就不想要,是您自己非逼着我结的。您可以压着我成亲,却不能压着我去新房……”
“逆子,逆子——!”被他这么一气,老侯爷举起手中的鞭子又狠狠抽了一下,而宁成业却硬气地没喊,只是闷哼了声。
倒是一旁的宁夫人见状忙拦住:“侯爷,别打了!再打下去他就没命了!”
“死了干净!免得日后我没脸去见圣上和关尚书!”
见他这样生气,宁夫人满脸带泪地看向自己儿子。
“业儿,你就听侯爷的吧,今夜就不要再去找那个女人了……”
“不行。”宁成业吐出一口鲜血,坚持道,“我今夜一定要去看柳儿,我若不去,她就要一尸两命了!”
“……什么?!”他一句话让老侯爷和宁夫人都是一愣,宁夫人看着他急急问道,“你说什么,那个,那个女人有孕了?”
宁成业有些艰难地点点头。
“柳儿已有孕月余,今日听得我成亲,哭得昏了过去,她身子骨本就弱,我若是今夜不去,便来不及了。”
这下连宁夫人都不帮他了。
“你这个混账啊——”宁夫人骂道,“你先前背着我们养外室便罢了,如今新妇刚入门,外室却有了身孕,你要逼死整个都阳侯府吗?”
比起自己夫人只是言语斥责,老侯爷显然是个行动派,他再次举起自己手中的鞭子。
“干脆让我现在打死这孽障算了!”
宁夫人原也不想再管自己儿子了,可当她看见老侯爷真的下了狠手鞭打时,那身为母亲的心又不忍了。
“侯爷,侯爷别打了!”眼见拦不住对方,她干脆直接抱住宁成业,“求您别打了!”
“你让开,我打死了他,再自己去圣上和关兄跟前请罪!”
“这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
“有这样的孽障,我宁肯宁家绝后!”
“您打死了他简单,可圣上那里怎么说啊?”宁夫人急急喊道,“当初关尚书不愿嫁女,是侯爷您豁出面子去求圣上赐婚的,若是让圣上知晓此事,整个侯府便完了!”
“……”
最终,老侯爷狠狠踹了脚自己儿子,接着将手中的鞭子丢在地上。
“早知你如此孽障,当初就刚出世我便该掐死你!”
说着转而看向宁夫人。
“他变成这样都是你养的,真是慈母多败儿!……还有那女人的孽种绝不能留!”
说完这话老侯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宁夫人这才赶紧看向自己儿子。
“业儿,业儿你怎么样啊?你别怕,娘这便叫人找大夫来。”
“母亲……”宁成业全身都在泛疼,可他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儿子,儿子要去看柳儿。”
“你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她做什么?!”
“她,她咳咳咳……”说话间宁成业又咳出一大滩血,“她有了儿子的子嗣,儿子不能看着她一尸、一尸两命。”
“可侯爷方才说了,孩子不能留!”
“母亲!求您帮儿子!”宁成业猛地抓住自己母亲的手腕,“儿子知道,您一定有办法!”
“业儿,你不要执迷不悟,你明知道那外室的孩子留不得——”
“若是……若是您不准,儿子便是死在这儿,也不看大夫咳咳咳。”宁成业说完这话时,整个人已是有些喘不过气了,口中更是吐出一滩又一滩的鲜血。
眼见自己儿子形容凄惨却还是固执的模样,宁夫人心中是又气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