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您……”
是不是考虑叫人带点话回宫给陛下,或者做些东西送了也行。
虽说如今陛下对她正好,可算下来也已有三四日没来瞧过她了。都说帝王心意难测,如今欢喜宠着疼着,谁知何时便会改了想法,厌了你呢?
春画如今被派来伺候关静姝,自然要想着这些事,无论是为了对方还是为自己日后的前途。
可关静姝看上去却好似一点不着急。
陛下来时她是这模样,不在时也是这模样。
哦……不对。
陛下在时关静姝要不一样些。
譬如会在一起用膳时叫对方替自己夹菜,到喝药的时候了,也总是找各种理由说不想喝,非要陛下各种哄着劝着才愿意喝上几口。
前些日子陛下带了折子过来处理政务,显然是想陪着她,她倒好,自己在一旁坐了会子,觉着没趣了,便径直起身往外走。
陛下见了问她去做什么,她便回了句。
“这些折子我也看不懂,陛下您理政时也忙着,我待不住,自己出去转转。”
彼时她身子未愈,尚药局的人说见不得风,天子听得她这话便皱眉。
“都还是要吃药的身子,怎么能往外跑?”
那时春画候在一旁,眼见天子面色有些冷凝,心中不由地一紧。
期望着自家姑娘能够软和些,顺着这话答应下来说自己不出去了。
可关静姝偏不顺着台阶下,闻言竟直接道:“您这么忙,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我坐在旁边多无聊?而且陛下您在这儿,我就是想和丫头说话都不方便,这样闷着不一样会闷出病来?”
“什么歪理?”天子听得她胡诌,可最终还是放下手中的折子,陪她说起话来。
春画记得,周大人第二日告诉他,那日陛下离开这里后,在紫宸殿看了一夜的折子,才将白日落下的那些都看完了。
她听了后觉着感动极了,于是将此事告诉了关静姝。
想着对方应该会比她更有触动。
谁知关静姝听后只是哦了一声,便没任何表示了。
春画当时还傻傻地追问对方难道不觉着感动么?
关静姝却只是静静看了她半晌,最终笑了一声。
“你呀,还是太小了。你以为周成为什么巴巴地把这事告诉你?”
为什么?
春画当时差点问出来了,可对方却只是说完那句后便又去做自己的事了,显然不打算再回答她。
她也就一直没想明白。
毕竟她确实年纪不大。
原先也不过是六尚局的人,有一日路过长安殿外的宫道,见着一通体雪白的小兔子在乱跑,她担心来来往往的宫人会踩着那兔子,便去把兔子抱起来。谁知兔子脾气倒是难伺候,被她抱着还总是不安稳,一直挣扎着想跳下去,她担心对方受伤,因此即便手都被挠出血了也没放手。
正想着要是找不到这兔子的来历,便带回去自己养着好了。
谁知带回去没多久便有御前的人找来,问她兔子的事。那时春画才知道,原来自己半路带走的这小兔子竟是天子在养着,怪道当时在宫道上无人敢拦,反倒任由这兔子四处乱窜。唯有她什么也不懂,还傻傻地将兔子带走。
原以为要挨罚,谁知被带到天子跟前后,对方只是看了她几眼,又问了名姓和几句话,便说让她留在御前伺候。
春画那时惊讶极了,六尚局的人听说了也祝贺她。
可到了御前后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伺候陛下的,每日除了去照顾团团,便是跟着嬷嬷学规矩礼仪。那些规矩比先前在六尚局学的更严格,有一回终于没忍住问了句自己究竟是来御前做什么的,教规矩的嬷嬷却只是斜睨了她一眼,告诉她。
“你这丫头运势好,日后是要入长安殿伺候的。”
长安殿春画知道。
那是中宫国母的住处。
春画还以为自己是要等到陛下大选立后了去长安殿伺候,谁知忽然就被周大人带到了地方了。
起先春画还觉着奇怪,后来便慢慢习惯了。
只是见着关静姝总是一副不上心的模样,即便在陛下跟前也和旁人不一样。
偏陛下瞧上去似是有意纵着她,全然不计较对方目无规矩的行为。
可十一二岁便入宫的春画心中清楚,天子的心意是最难猜的,阴晴不定。
她担心关静姝总是这般终有一日会踩了天子逆鳞,届时悔之不及,因此才一直劝着,可对方却浑不在意。
即便这几日陛下再不似先前日日陪着,反倒没出现了,她也毫不担心。
反而一天想到个折腾的法子,叫留在这儿的内侍传回宫中。
前日是说自己想作画,天子便叫了人拿做好的笔墨来。
昨日说想奏曲,周大人又亲自捧了把好琴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