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她怀中的相机上。
蒋天瑜笑着把相机装回了包里,为了彰显自己的职业道德和诚意,在双方正式达成协议之前,她并不准备钻空子进行拍摄。
“我这边都可以。”
毕竟她真正感兴趣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闻报道。
“周记者还真是……”祁子昂话只说了一半,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特,最终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要是放在以前,对于对方这种留了尾巴的行径,蒋天瑜势必要明确的表达出自己对此类做法的嗤之以鼻的。
但今天因为被从天而降的‘任雨梦’三个字猝不及防的砸晕了头,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情。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而扬起头看向身边的高个男人:“我就是有些好奇,那日不过是给警方提供了一段电话录音,怎么祁警官你们就确定了我和马耿忠的死无关呢?”
即便那段录音帮助警方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但明显充当不了周曼婷在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啊?
“在快搜天下提供给警方的那些东西中,我们发现了你的不在场证明。”祁子昂说着,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你们公司门口有一个夜间人脸识别系统,只要是夜里七点之后有人从门前经过,那个系统都会把人脸拍下来,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在快搜天下那台专门用来存放日常监控录像和员工考勤记录的电脑里,警方发现了你在案发当晚曾经于八点多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又在九点刚过的时候从外面回了来,直到第二天的凌晨五点多才再次离开。”
“我们确认过,你们公司内部并没有能够通往楼下的任何通道,所以在发现其他证据前,你暂且算是安全的。”
原来是从周曼婷当晚的轨迹来看,并不存在任何的作案时间。
蒋天瑜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她就说嘛,以身边之人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这次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她。
祁子昂则是趁机细细的垂眸观察了一番那道纤细的身影。
说来也奇怪,那张五官明艳的俏脸上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他却能够隐约的感觉到对方此时心中的大致想法。
眸光微闪,他又想起了昨天在检察院和任雨梦的短暂接触。
怎么说呢。
面前站着的依旧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庞,耳边听着的也是熟悉的声音,可他心中那股万分荒唐的诡异感却开始了无限的蔓延。
他甚至有种感觉,那个曾经和陆黎趴在公安局窗台上吃着泡面、又在被挟持的时候万分镇定的女孩,和检察院再见到的那位,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祁队。”陆黎这时跑了过来,打断了二人之间萦绕着的不同寻常的气息。
蒋天瑜在二人看不到的角度,畅快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自打进入周曼婷的这具身体里后,在面对祁子昂的时候,她时常觉得对方能够看透自己,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正常人没有真实经历过,谁会想到甚至相信这种玄而又玄的现象?
拜托,在别人躯体中睁开眼睛之前,她也是坚定的科学拥护者。
如果以前有人在她面前说人的灵魂可以脱离身体而长时间不灭,她多半会冷笑一声后再送给对方一个大白眼,并斥责那人在说什么屁话。
想到这,她稍微回了魂,耳边听到的是陆黎那絮絮叨叨的声音。
“那几名工人要么就是声称在案发当晚没有看到任何的异常情况,要么就是说时间太久根本记不清了。”
祁子昂倒是不觉得意外:“六十多天的时间,的确超出了普通人的记忆周期很多。”
他们常年干刑侦,对这点肯定是无比的清楚的。
有时候别说两个月了,就是两天前发生的事,一些目击证人都未必能够描述的清。
而且最奇妙、也是最令警察觉得头疼的一点是,很多人还会对存储在脑子里的记忆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进行了二次加工。
就是说,他们以为自己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看到的。
如此一来,对于刑警的能力要求无形中就抬高了许多。
至少他们得能够第一时间分辨出,所谓的案件目击者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又是凭空想象的。
“咱们需要给他们找到一个印象深刻的点。”祁子昂双手环胸,眉头微微蹙起。
陆黎也在一边犯了难,脑容量还真是到用时才方恨少,冷不丁的让他回想起两个月的某天,那也得瞬间懵住。
就在这时,二人身边的蒋天瑜忽然动了,她回身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很有质感的皮质笔记本,打开之后翻了两页。
随后,她用右手食指在本子上点了点,慢吞吞的开了口:“如果确定马耿忠的死亡时间为9月6日的晚十点至9月7日凌晨,我这边倒是有个想法,诸位想不想听一听?”
“你?”陆黎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明显是不怎么相信。
反观祁子昂倒像是来了点兴趣:“周记者不用这么拘束,有想法说出来,咱们可以一起商量。”
“9月6日当天下午三点多,在振安区这边发生了一起火灾,地点在距离这里不行大约需要十分钟的地方,是一家包子铺的电线老化了。”蒋天瑜也不客气,开始了疯狂的输出。
“当天晚上七点半,大概这周边的人都听到了一声巨响,是距离这里一公里以外的那处小区里发生了燃气爆炸。”
“我觉得他们几个既然在振安区工作,没准会对这两件事有一些比较深刻的印象,以此作为激发他们记忆的点,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陆黎顿时有些感叹:“这些事你竟都要记下来吗?当记者也怪不容易的……”
这些还只是振安一个区一天所发生的事,全市一共有十个区,为了保持新闻的时效性,记者一天要跑多少个地方,怕是数都数不过来了。
“我这就再去问问。”他搓了搓手,看起来跃跃欲试。
“等等。”祁子昂拦住了他,状似无意的用视线扫过蒋天瑜的脸:“周记者好像还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轰动全城的案子,那就是9·06师范学院劫持人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