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药贩子瞎胡说,不过也可能是这个人的意志力特别顽强……就一只眼睛,要不然把那只眼睛也捅瞎了吧,这样他就算是爬走了,也没事。”
陆孟闭了闭眼睛咬了咬牙,听着外面这个声音,她的人已经全部都躺了。
死士就算是再厉害,学的也都是刺杀之术。就算乌麟轩曾经和陆孟说过,死士是反复训练过抗药性的,可那也架不住对方用的是能把一头牛放倒的药量。
而且抗药性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反应。陆孟深吸两口气,把倒进手里面的那个黑色的小药丸又放回去了。
还不到时候。
他们是来劫持建安王妃的,那就说明她还有活路。
“把他翻过来,他那只眼睛也捅……”
陆孟突然间朝着车门上踹了一脚,“砰”的一声,直接把紧闭的车门踹开了,打断了外面人的动作和声音。
她袖子下面的手指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
实在不行她可以喝药死,她有底牌。但陆孟觉得她还能抢救一下。
无论是她还是独龙。
陆孟一脚把车门给踹开之后,就从马车当中爬了出去。
外面正是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阳光顺着树丛的缝隙洒在路上,这条路两侧苍翠郁郁,植被参天而起,天幕都像是被割裂了一样,清风拂过,翠浪迭起,竟然很美。
陆孟站在车辕上面,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微微眯了眯眼睛,扯袖子给自己遮住太阳。
然后一低头就对上了一群彪形大汉的视线。土匪们和电视剧里面演的体型倒是有些相似,一个个也不知道上了多少大粪做肥料,才能长这么壮实。
一地横躺竖卧的人,不光有陆孟这边的人,也有对方的人。
刺目的鲜红弥漫在各处,看不出是死是活的人,堆叠在一块。
陆孟有点反胃。
她强忍住,视线寻找着独龙的方向,然后看到了独龙被人给翻过来,有一个山匪的刀尖正对着独龙的眼睛。
他仅存的一只眼睛。
陆孟瞳孔和心都是剧烈一缩。她和独龙相处时间也很久了,她知道独龙有多么骄傲,哪怕是瞎掉了一只眼睛,他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废人。
他积极地在城中活动,他有非常非常多的线人,连乌麟轩有的时候都拿他没有办法,很多事情瞒不过他。
陆孟总觉得,独龙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只眼睛,他肯定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他一个人能够扛起一个世家的兴衰,他本该是皇城之中那些世家之中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之一。
可现在他仰面躺在地上,身上中了好几支箭,虽然都没有伤在要害,可箭头上是有毒的呀。
陆孟听这些人的意思说,这箭上并不是要人命的那种毒,能放到一头牛的量……有些类似于现代的麻醉。
独龙强撑着,眼神都已经涣散了,却是不肯昏过去。被人拨了好几下,脑袋还是对着马车这边,眼睛空洞又徒劳的望向马车。
显然是放不下陆孟。
陆孟心里一揪,连忙出声喊道:“唉那个哥们!穿紫衣服那个,把刀放下!”
陆孟声音有些急,她的指甲都快嵌入自己的掌心,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淡然。
“赶尽杀绝不好吧,这个独眼的是我的手下,有八个兄弟,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而且还在军队里,两个做了南北疆的副将之位,他自己也是军队退下来的。你要是把他眼睛给挖了,那你这辈子可就不得安生了。”
那个穿着酱紫粗布衣衫的人的动作果然顿住,一半原因是因为好奇陆孟转过头来看她,也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独龙那不存在的,当兵的八个兄弟。
陆孟眼睛又试图去找佣兵小团队里面的其他人,但是地上横躺竖卧的人太多了,谁活着谁死了,谁又是谁,陆孟根本就分不清楚。
“我看你们本来也不是杀人越货的,不就是想把我劫走吗?这些人是建安王身边的,个顶个出身都不简单,何必赶尽杀绝徒增仇恨。”
一群人全都朝着陆孟看过来,陆孟感觉到来自生物等级的那种压迫,强壮对弱小的压迫。
但是她站在马车上挺直脊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群匪徒。
甚至还勾唇笑了笑说:“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抓住我又能有什么用呢。”
陆孟不敢再多看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不知道是尸体还是活人的人。
“你就是建安王妃?”
为首的一个长着连毛胡子的大汉,他穿了一身普通的布衫,但是强壮的身躯快要把布衫给撑爆了。可能得有一米九多,从车下看陆孟,明明仰着头,但是一脸的横肉让陆孟感觉到腿软。
陆孟咽了口口水,点头抬了抬手,展示自己的穿着:“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哈哈哈哈哈——”这个男人突然间非常豪放地笑了起来。
他一笑起来他身边跟着的那一大群兄弟全都笑起来。
一时之间山林中鸟再次被惊得飞起,陆孟差点腿一软,给这大哥跪下。
“这女人有趣!竟然不怕我!我喜欢!”他说着直接一伸手,拦腰抱住了陆孟扛在肩膀上。
陆孟本来就被吓得浑身发软,被这么扛在肩膀上软绵绵的,就像是十分顺从。
但其实她心理已经化身成了一个瞪羚,撒腿狂奔了。
只可惜她现在被“大老虎”的爪子给卡着身子,根本一动也不能动,细瘦的腿轻轻地颤抖着。
陆孟因为被扛着脑袋向下,血都冲到了头顶,但是陆孟还执着抬头,从头发的缝隙看向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