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虽也不中用,一把子力气, 却无比的懦弱,可是, 还知道护媳妇,老四媳妇也是个有福的,娘家给力, 接了家去,都不叫回。
她却命差, 当年的事情,娘家是管都不管。跑去娘家诉苦,还要被骂回来。
当年被逼的走投无路, 差一点点就走了绝路。
季大嫂红着眼眶,不看季大哥。人这一辈子,无非是生生煎熬着罢了。反正她现在一横, 娘家婆家都不放在眼里,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这日子也就糊弄着过下来了。随他娘的便吧。只当自己生在虎狼窝里,只当自己活在尼姑阉里,是个没男人护的可怜女人!
季老娘气炸了,道:“家里谁不干活?!就她精贵,她都没说什么,你倒为她心疼起来,你咋不心疼心疼你老娘?!你老娘就是该的,就是该干活的命,只你媳妇是精贵的城里人的命?!没良心的种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生了你这样的东西?!”
说罢坐在地上大哭,拍着腿开始撒泼!
季二嫂季三嫂嘴里可没什么好话,哼哼两声,对季大牛道:“老四媳妇这是回城里享福去了吧,嫌在家里累,我瞧着,怕是嫌了你这个丈夫了,别给你戴了绿帽子来,才搞笑了……”
“莫不是跟人跑了,也是,这家里谁不干活,在家里呆着就得干活,只她是精贵人,哪里受得下来,换一家去当少奶奶,也不是不可能……人不都是贪着安逸,嫌贫爱富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刺他。
季大牛已是呆了,想到大妮可能真的要离了他,他的脸吓的惨白,也不管季老娘了,回屋就开始收拾东西,用扁担挑了,准备走人。
季老娘本就是撒泼,想用孝道拿捏他,见他要走,一时气急了,来拉他扁担,道:“你干啥去?!”
季大牛哼哼哧哧的道:“我去找我媳妇,我媳妇在哪,我就在哪……”
“你,你……”季老娘道:“你要舍下你亲老子娘,就为了一婆娘?!”
季二嫂冷笑道:“怕是也嫌家里脏累,这是也想进城享福了吧?!”
季大牛当没听见,一门心思的要走。
季老娘气的差点犟过去,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连老子爹都嫌的儿子……”
季三嫂还冷笑呢,道:“不是我说娘,要不是平日不行好事,太刻薄,哪至于儿子都不要娘了?!可见娘平日里,对亲儿子也就那样……人往高处走,有了城里媳妇,哪里还要乡下的老子娘?!”
这是连母子都给埋汰了!
季老爹黑着脸道:“都闭嘴!”
季三嫂撇撇嘴,却没再说了。
季老爹心累,气极道:“要他走!滚了就别回来!”
季老娘脸惨白,气的不知道怎么弄,季大牛却是一扯,将扁担扯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老娘追了几步,开始嚎哭起来,大骂大妮是黑了心的,儿子都拐走了,大骂张兴柱家利诱威逼的儿子都不要老子娘了……
季大牛却是满腿轻松,他在家里是没感觉过累,毕竟习惯了,但他就是得跟着媳妇走,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有媳妇的人了,大老爷们,哪里能离开媳妇过活!
反正进了城,要怎么,他也不管。只要能见着媳妇,他就守着,哪怕用辅盖睡在街上,张家门外也是使得的。
他是认定了要和大妮好好过日子的。
至于孝不孝的,他不去想,家里他是老小,再怎么,也轮不到他。
况且老子娘还利落着呢。
季大牛不是那种算计和计较太多的人,他此时也是不可能想得到什么分家产祖业的事的,所以走的是完全的没负担,就像猪八戒一心的只想和媳妇过日子,只有这种奔头!
只是他这一走,整个季家的气氛就变得很是僵硬诡异。
季老爹是郁闷的抽着旱烟在那叹气,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季老娘则在那窝着心口的气,上不去,下不来,脸色极度的难看,阴沉沉的。
季二嫂讽道:“还是老四和老四媳妇命好,说走就走了,去城里享福去喽,哪里像我这命不好的,天天一睁开眼,做不完的活计,挨不完的骂!”
“城里的饭好讨食?!享个屁福!”季二哥骂她道:“去了城里才知道城里的饭不好吃,老四现在是铁了心要媳妇,等吃了苦头,自然就回来了,你少说两句。”
季二嫂道:“哪怕再吃苦,只要能逃得家里的活计,便是我,也肯去!哼,不愧是亲兄弟啊,这个时候倒向着他说话了,平时怎么不见你多为他说上几句,多帮他干点活,怎么没累死你呢?!”
季二哥气的够呛,道:“泼妇!”
说完也不理他,径自干活去了。季二嫂气的红了眼,道:“呸!不知好歹的下流种子!人心疼他,他还向着兄弟了,只我是外人,你枕边的外人!”
季三嫂对季老娘道:“娘!这老四不在家,家里的活计这么多,可得有个说法儿吧?!难道出的力气就该是我们多出的?!”
季老娘气的不轻,骂道:“一个个的尽知道要少使力气,怎么不懒死你们?!”
季三嫂道:“便是牛马再有力,也有歇的时候,我这活的可不如牛马了,做季家的儿媳妇可真难!也难怪老四媳妇说回就回。可惜我没个硬气的娘家,不然留在这讨人嫌惹人骂!得,活干不完就干不完,我只歇着,反正我是不想累死!”
说罢摔了门回屋,真去歇着了。
“一个个的,反了天了!”季老娘指着季三嫂的屋子,道:“瞎了你的心的东西!可惜你是个命贱的,便是不如牛马,却也没个城里的爹妈能接你回家,你就歇着吧,累死冤死,也是死在我们季家!”
这话太难听,火全朝着她撒去了,季三嫂眼睛一红,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止都止不住。
她也不是能委屈的性格,嗷了一声就在屋里干嚎起来!
季三哥挺一言难尽的,在那苦着脸,抱着头,像土豆似的,一言不发!
“呸!”季大嫂看看家里的男人们都这德性,不禁翻了个白眼,骂道:“一个个的,还不如老四有种!看看这德性,将来死了到了地下,也是被女人骑在头上欺骂的命!”
季老娘骂来骂去,没敢骂季大嫂,见她游哉悠哉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