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正是茉莉和月季将要开花的时候,”张兴柱道:“老姑要多少?!我找人去收来。”
“怎么收?!”张融融道。
张兴柱笑道:“这个容易,也便宜,花期的时候一斤一两文都有。没有人家会正经靠种这个营生,因此,农闲的时候,若得知这个能赚钱,有的是孩子或是老人去山上摘,有些小山坡上到处都是。”
哪能指着这个生活,对于百姓来说,正儿八经的种这个,这叫不务正业。若是在现代,种这个,是种经济作物,是好事,可是在这个时代,你要搞乱市场,搞经济作物,拿农田来种这种玩意,那是要获罪的。
朝廷对于耕地管的很严,只能种粮食,除非是些开了荒的山林什么的,你想种啥都行,甚至还免税赋,为的就是多些人去开荒,像当年北大荒的时候差不多吧。
这个时代,山水多的是,荒地野生的森林多的是。反而因为时代的原因,人口不怎么多。不光现代大城市需要吸纳人口,在古代有些城池也是一样的,需要建设城市,或是新城开发,都需要吸引人口前来搞基建,搞开荒。古代的生存环境很恶劣,有些开荒真的就是九死一生,尤其是野林子特别复杂的地方,遇上野兽被伤被吃,遇上险地摔进去人直接没,那是寻常事。
因为交通不便,所以百姓们对于每一个能挣钱的小项目都特别珍惜,别看钱不多,他们可不会嫌钱不多,你说要收茉莉花,就有的是人去摘了卖。
他们春夏摘花卖,秋冬捡栗子挖冬笋掏鱼打猎,都是常事。
张融融松了一口气,笑道:“既是这般,那便收一些回来,晒干了我有用。”
“行。这个不费什么。我打声招呼,风声放出去就能收不少上来,老姑拿这个要做啥?需要多少斤?”张兴柱道。
“一斤晒干了也只二三两的样子,多收点吧。”张融融道:“新鲜的花虽然来不及做,但是干花也好。至少好保存。我准备试一试头油的做法儿。”
张兴柱道:“头油,花香的头油?!”
“是这个,”张融融笑道:“也不敢托大说一定能做得成,但得试试啊。家里这么多人口,以后家里需要的东西越来越多,旁的不说,光每天的菜钱,一年四季的衣裳得费多少去?!不想想挣钱的法子怎么成?!光靠孩子们卖这个鸡蛋糕和锅贴可不是办法。这两样太辛苦,做多了,人就累垮了,总不能叫他们以后增加屉数的去做。人不能真当牛马使。再者,就算能吃苦,做的多,这种生意看天做,也不是做了就卖的出去,这里是县城,消费能力也有限。”
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人口流动大,只要早餐做的好吃,餐饮行业照样能发财,有些摆摊卖烧饼的都能几套大房子。而这里的现实就是,在一个地方做生意多数都是熟客生意。
而县城里的百姓一年三百六十天能天天这么舍得出门吃早饭?!大多数三百天都吃自家的,便是那六十天舍得外面买个早饭,那也要看性价比的,包子油条又便宜又好吃,它不香吗?!谁能一大早就吃肉吃油的锅贴?!
所以这生意有天花板,而且天花板很低。
张兴柱挺感慨的道:“说是接姑回家来是享福,其实倒叫老姑为我,为孩子们操心那许多。”
“只叫你一个人负担,我就不心疼你了?!”张融融叹道:“你这些年攒的银钱也不容易,再多又怎么架得住这么淌水似的花钱?!况且还有几桩大事要办。我能不操心吗?!索性也只是琢磨一番也得了,我毕竟比你多活几年,有些东西你是想不到,我这也是瞎想想,想的好了,不就是一番谋生的法子?!你也别有那心理负担,难道我现在不是享福?又不用干活,衣来伸手,吃饭张口,孩子们又听话孝顺,这还不叫享福,那什么才叫享福?!我才四十多,就过上了这种好日子,你是没瞧见那九十多的还得谋生的?!我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就是想太多,人只要活着,哪家不是事一堆,趁咱还能管的时候,多管管,等老了管不动了,咱俩啊,就也不管了,只吃喝晒晒太阳,安享晚年,现在这不是还年轻吗?!”
张兴柱听的既感慨又是一乐,笑道:“是,老姑就是这心态好,咱俩还年轻呐!”
张融融吡牙一乐。
一家人只顺心过日子,操心不操心的,倒不必因为叫她操了心还有愧疚感。
她这么一说,张兴柱就明白了,豁然开朗,是呐,老姑还年轻呐,能折腾是好事啊,这说明还年轻力壮啊。要是不操心了不折腾了,才叫他担忧老姑的身体。
“我说一声去,收这个容易,到了城门口一说,包管各村各户的都知道了,到时候拿了麻袋一秤,拎回家晒干就行。还好院儿大,能辅得开!”张兴柱道:“把后屋的杂物房整理出来,就把晒干的干花放在后屋存着,老姑啥时候用都成。”
第069章 挨打
张兴柱麻利的就走了。
等到了城门口才发现这里堵了, 不仅堵了,还有一股子臭味,无法形容的臭, 迎着热风一吹,叫人有点窒息的味道。
张兴柱被逼退回了巷子里, 见家家户户都堵了口鼻,便拧眉道:“怎么回事?!怎么闹起来了?!”
“今天一早就闹起来了, 说是不抓到王婆子就不下葬,把人就堵在城门口, 又哭又闹的, 家里族里亲戚全上了门,把整个城门都给堵住了。”那人叹道:“我们虽明白他们是苦主, 县衙也很同情他们, 可是人就是抓不到, 能有什么办法?!无论如何得先下葬了啊。这么热的天,这个臭味谁受得了?!是会中毒的。现在同情都变怨气了, 这东街哪里还能闻?!邻居们也都去找县衙理论了,无论如何先下葬了。总不能因为他们受了苦就叫半个城的人都不能过吧?!你闻闻这个味?!便是死鱼死猫味都比这个好闻, 比起人臭来,其它的臭味又算什么?!这样下去,是会生病的。别被瘟到了才好!”
张兴柱听的皱眉,这叫什么事啊?!
今天算是出不去城了。
又一个邻居火冒三丈, 骂骂咧咧道:“再苦也不能妨碍别人啊, 因为他这两家的事,闹的全城的人都不能进出,我今天想出城都没能出得去,人不得干活不得上工啊?!”
那人一看就是常在码头干活的。这一堵可谓是把进出城的人都给拦的死死的了。
他捂着口鼻, 道:“不行,我要去找衙差理论,他们两家出了事,谁也不想,但这么害人不行!”
说罢忍着臭,拔腿便去了。
张兴柱看了看,觉得再这样下去,肯定得出事。他忍着臭去找了找大妮小妮和王安平的摊位,没找到,估计是看到这情况就没在城门前摆了。
他往西城走去,果然在自家裁缝铺前看到了三人在那摆摊呢。张兴柱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摆到这儿来了!”
大妮道:“城门口这样闹,哪里还能摆的下去,人也不来吃啊。我和表叔一看这情况就把摊子推到这里来了,还好这里闻不到臭味。”
“这可不好说,今天再不下葬,以这样的热天,明儿西城也得闻见!”张兴柱无语道。
人都穿上薄单衣了,太阳又热辣辣的,这个天,人只会越来越臭啊。
活人干的活多了身上都有汗酸,更何况是死人。
“卖完了没?!”张兴柱道:“卖完了赶紧家去。”
王安平道:“快没了。今天生意差了一点。”
“今天的鸡蛋糕别做了,做了也卖不出去,别出去了倒被臭出好歹来,今天歇上一天。”张兴柱道。
王安平露出肉痛的神色,不过还是点头应了。
张兴柱一看他这样就想笑,宽慰他道:“做生意就是这样的,不仅看天意还得看人事,做摊位生意更是这样。想开点。”
“表叔心疼了。”小妮笑道:“表叔虽然比我大几岁,可是还是跟孩子一样呢。”
王安平脸红了,张兴柱看他这样也不禁一乐,是呐,还是孩子,所以有什么不快,都几乎放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