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想吃,便是馋死也没人敢吃。
但现在不同了,运河发展起来,首先贸易就很强大!
那从西北,还有北方草原上运来的风干牛羊肉就多的是,虽说干巴巴的不如新鲜的好吃吧,但是泡一泡,红烧一烧,除了难啃点,还是很香的。当然,得舍得放香料,就更好吃了。
张兴柱人老了,就好这一口。他也想得开,家里条件也不差了,想吃啥就趁着现在人还未老,牙还没掉,能吃就吃吧。不然以后有再大的福气,想吃也吃不了了,牙早晚就如头发一样,慢慢的开始落的。
秋冬之日,看到落叶黄黄坠地,难免有感。
想到王家那些破烂事,再对比一下自家的儿女,他这心里便是再愁,也都不愁了。凡事嘛就怕对比。以前吧,虽也想不通云帆为啥志向这么大,愁人的很。但是好歹走在正道上。知足吧。总比王家好。那王安福迟早要出大事。
张兴柱回了家,对张融融道:“王安福我看他迟早要找死。要么是自寻死路,要么要成亡命之徒,只希望以后别连累到安平……那王家村里正,短视的很,一有事恨不得推的一干二净,哼,现在不管,以后真出大事,他以为他一个不监乡野之责能说得过去!?早晚要被拉去衙门挨板子!”
朝廷便是常年节里会给三老啊什么的发点布啊,米啊啥的给个面儿,但这东西也只是面儿,谁指着这个活,都能饿死穷死。但大多数给的都是县以上的。县以下的给的就少,多数还是本地官府自掏点腰包添点添头啥的,他们的地位可不比县吏,真出了事,依律法是不能咋。但谁说封建社会治世只依律法了?!
这可是等级社会,真有了责任,看官府会不会手软,会不会打!
张融融道:“那也是他们该,他们的确是失职了。若是遇到没啥大事的人的村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也是常态。但谁叫王家村出了个王安福呢。这轻重不分,也不知道管一管,苦头还没轮到他们。要我说,挨顿打还是小的,真到夺产夺地作惩罚的时候才知道要害。安平那,顶多挨点训斥,他只是兄弟,毕竟不是长辈,将来安和会帮他说话的。罪不在他。村里,安平该回还得回,样子得摆出来。王安福要作死是他的事。连累不着安平。安平现在做的,已经叫人无可指摘了。”
张兴柱想了想,的确没什么闪失,便道:“我买点粮米叫王老二拉家去,安平做到这份上,王家村民谁也说不得安平不好。”况且县里也会帮安平说话的。所以张兴柱倒不担心了。
“这样就行了。”张融融道:“虽是兄弟,但各人有各人的命。是福是祸,都自个儿担着吧。”
王安平到了县里,马上就被县太爷给请进去了,道:“你回来的正好,有事寻你,若你无主意,回去问问老太太。”
王安平见县太爷说的郑重,便忙问出了啥事。
师爷拉着他到一边道:“进京的籴米船沉了。关中缺粮,现在怕是,唉……”
王安平吃了一惊,道:“怎么好好的沉了?!”
师爷和县太爷沉吟不语,王安平也不是小白,便不语了,主动沉的,还是被动沉的,这就很微妙了,他们不能问,不能知道。
“沉在哪里?!”王安平道。
“离我们这还有五十里左右的地方,快经过本县了,倒不是说咱县有啥责任,只是米没了,少不得要沿线各郡县筹粮米了,粮米还是小事,关键是这船运费是大头,唉,愁人啊……”师爷道:“关中缺粮一直是个问题,人口太多了,再则便是出产太少,到底是一年只一季的粮出,这批粮原本是从江南仓运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沉了。这下咱们县怕也得摊派任务。还不能拒绝。安平啊,你说愁人不愁人!转运使的事可是大事,若是咱摊派的这事办不好,县太爷少不得要吃挂落……”
王安平道:“摊派多少来了本县?!”
“一千石,倒不多,府城那更多呢,”师爷道:“粮肯定能筹到,就是这钱,这运费,船费,脚夫费……”
这年头的运费是真坑啊,一石米运到关中,成本是一石米的百倍价钱半点不差。这个还是朝廷和官府贴钱当运费的,要不然一石米在关中卖天价去,谁吃得起?!
“县里穷啊……”师爷内涵道。
得。秒懂了。这是要王安平想法子,帮着县太爷解忧,筹点船粮费。
王安平道:“我回家去问问娘,我也不太懂。也许我娘经历的多,有点法子。既能筹钱,也不伤本。”
县太爷叹道:“就劳你了。俗话说的好,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虽是读书人,可是这方面,我的确不如农村老太太。没得办法。治县,也是一文钱难倒本县爷……”说罢苦笑。
诉苦虽然未必是真,但想要用王安平的心却是真的。以退为进的高招!
县太爷亲自去筹钱,那也太掉格,手下人是干嘛的呢?!不都是为主分忧的吗?是不是?用人的时候,就得用啊。
第300章 懂就是懂
王安平郑重的应下, 便先告辞出去了。
师爷这才对县太爷低声的道:“这船到底是怎么沉的,是意外沉的,还是贼弄沉的, 或是本来就要沉的,这里面的事怕是大……筹钱粮事小,但这事, 本县别沾边……”
“若是本来就要沉的,这里面的事怕是大了, 转运使怕是要找人背黑锅……”县太爷沉吟了半晌, 道:“最近严禁船出县吧,先严上几日。”
若不然找贼窝子或是贼匪背黑锅的时候, 万一不长眼跑到本县来了, 他这个小县令也就倒了血霉!
这里面的事才是大事儿!
“当个小太爷也是战战兢兢,啧啧, 怎么就卷到这种事里头?!”县太爷头疼的道:“……江南仓也是黑了心的, 敢跟朝廷玩这把戏!马上太后就要过寿,这个时候给万岁添这个不自在, 呵呵, 嫌人头长的太好?!”
关键是咋就离本县这么近的地方沉了, 他娘的,别把他也给带沉了才是!
狗攮的, 当官有风险啊。他的糖方还没等到太后寿诞发挥作用呢,别被这破事给带沉了去。
县太爷转了转, 背着手道:“先以修码头为由,把码头进出给封了再说!赶紧的去!”
师爷应下了,匆匆的去了。这事可大可小,可不能马虎!
若是因这个事被卷进去了, 真是哔了狗。
沉船的狗官,肯定要拉垫背的了。那得多冤啊,关键在朝廷的浪海沉浮之中,是不讲什么对错,甚至是不是有冤或无辜有罪的。而是你碰上,却没避开,那就是你倒霉,毁掉了你的仕途,那也是你活该。这就像是漩涡一样,无论是有意的卷入了,还是无意中被卷入,谁碰谁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当真是惊心动魄的。
王安平回了家,便与张融融进了屋说了此事。
张融融诧异的道:“朝廷怎么会突然实行籴米之法?!关中缺粮?今岁不是丰收吗?!”
“籴米之法也都是实施在丰收的年份。从丰收之地收取粮食,然后用漕运,或是陆运运到缺粮之地。收粮食是花不了多少钱,最重要的是就是运费,脚夫费,可能是粮价的百倍以上。”王安平道:“县太爷说,关中豪族与勋贵颇巨,人口一多,关中又不盛产粮米,便有了大缺口。”
张融融道:“原来如此。若是人口巨增,那么关中地带也必将驻军护卫京师,这军中的粮草也是个大问题。不光粮食啊,还有马草之类的也得从草原往关中运。说到底,真正转运赚钱的,是轻薄的东西,比如茶叶,丝绸等物,又轻,又好运,物价又高,自然转运不费事,一倒手赚的还多。看这样子,朝廷每年光放在运费上的钱财都了不得。开朝才几十年,只怕还穷着呢。”
“开朝二十年间,收的赋税很少,几乎多地免税,战事平定以后,都是以安民为主,国库很是空虚。既然要出这个转运费,现在却出了岔子,船沉了,只怕是有大麻烦。”王安平道。
“太后寿诞将至,现在出了这个事……”张融融道:“若是陛下震怒,难免延途的官员郡县都得挨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