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你们那个秦队?”许祀瑞惊疑不定的问他。
方印摇头,说道:“不能,他叫我名儿的时候,不这个动静儿。”
许祀瑞绞着手指,说道:“那万一,万一是他受伤了比较虚弱呢?”
“不会。”方印坚定否认道,这要真是秦仄归发出来的动静儿,可比什么其他的惊悚多了。
方印略略脑补了一下,被恐怖的画面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简直就是……令人发指的程度。
“不要轻举妄动。”方印听不出这声音的具体来源,但是这种如鬼魅般呼唤的语气唤起了方印不太好的回忆。
当初雾刚起的时候,方印硬扛着不去开门,也有类似的声音一直诱惑他。
虽然已经跌跌撞撞走了这么久了,方印还是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和这莫名又突兀大雾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现在秦仄归被那条大青蛇缠住了,许祀瑞又是个没什么战斗能力的,能少生事端便最好不过了。
“你的异能有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方印看着许祀瑞,突然想起来他其实也可以是一个人形探测器来着,眼睛蓦然一亮。
许祀瑞脸色不太好看,他沉心静气默了片刻,身上泛了淡淡的光。片刻之后,渐渐黯淡,许祀瑞垂着眼睛不敢看方印:“我,没感觉出来什么。”
明明方印还没说什么,他的声音就自动的,缓缓低了下去。
你的异能有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之前在七杀的队伍里就是这样的。
这个问题许祀瑞并不陌生,曾经有人同他提过一模一样的话,对许祀瑞来说,那并不是一段多么美好的记忆。
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被重视,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被钟子宴嫌弃和排挤。
最初加入七杀的时候,他还不像现在是这么边缘化的人物,大家都不知彼此的深浅,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会出手互相帮衬一把。
改变发生在他们从出云镇出来之后的那一次变故里。在路上遇到了一批来势汹汹的人寰,他们被赶至了绝境,迷失在了出云山附近的一处谷里,钟子宴逼着他用异能探路,但是许祀瑞一片朦胧的气运之中,根本看不出前路究竟该通往何方。
他的异能一向飘忽不定,甚至比不上方印和毛澄澄那种明确稳定。
一开始的时候,甚至就连许祀瑞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天眼的具体作用,靠着一路走来的经验一点点摸索出来他所能见到的那些不同的气运到底意味这什么。
直到现在他也不过是能够简单的判断凶吉,并不能够窥探到具体的内容。所以在别人问起他的时候,许祀瑞也只能给出些模棱两可的回答,似是而非,云里雾里的买些无伤大雅的关子。
那一次和现在的情况很像。
许祀瑞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可是七杀的人非要认为他故弄玄虚不愿意坦然直言。
后来从出云山谷出来之后,七杀折损了一名成员,虽然感情不算深厚,但好歹走了一路无数次生死时刻,也多少有那么点儿情谊在的。
从那时起,许祀瑞就感觉出不同了,他有意无意的被七杀边缘化,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许祀瑞知道,他们默不作声的,将那次死亡和损失的责任归到了他头上。
现在……
许祀瑞闭了闭眼睛,完全不敢抬头看向方印,慌乱的解释道:“我真的,判断不出来。我的异能并不能感觉到所有的危险,它只能起到一定的预警和规避作用。没有隐瞒或者是,骗你。真的。”
他真的不能再被针对抛弃一次了,迷雾凶险,他一个人真的……活不下去。
“嗯,知道了。”方印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很低,低的有点温柔。
嗯……嗯?
许祀瑞猛地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眨了眨眼睛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知道了?
他不质疑他,不谴责他,不会怒喝着骂自己是个没有用的花瓶,只是轻描淡写的扔了一句知道了出来。话很短,但是语气缓和没有任何不耐或者是怀疑。
许祀瑞不知道他自己的眼神有多炙热。
方印被他目光灼灼看得莫名其妙,尴尬的摸了下鼻子,甚至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然这小孩儿为什么这样看他?
难道是和秦仄归在一起呆久了他说话也变得不近人情起来了?
方印清了清嗓子,语气又温柔了三分:“拿着之前给你的匕首,机灵点儿保护好自己,我未必能顾得上你。”
“嗯!”
许祀瑞重重的点头,烧红的脸上满是感动。
那种诡异的呼唤声又响了几声,大概是察觉到了方印对它的冷暴力,委委屈屈的收了声,不再继续幽幽的刷存在感了。
耳根子清净了下来,方印松了口气,心里一直盘算着时间。他敲了敲耳钉,手腕上的电子屏闪了绿色的光。这说明终端另一侧连接的秦仄归起码各项生命体征都是正常的。
简而言之,就是秦仄归还活着。
方印脸上看着镇定,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实际上脚底下的小动作来回不断。左左右右的踱着步子,牙齿无意识的啃着口腔内壁的软肉。
植物茎藤被倾轧过的声音悉悉索索传来过来。
方印立刻举着弓弩严阵以待,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不确定是不是那条大青虫追过来了。
雾里渐渐出现了一个人类的轮廓,高大又流畅。方印觉着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