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在末世之中会艰难生存的姑娘,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长大。秦桑的眉眼依旧,偏偏这几个认识她的人都能在她原本的甜美可爱里看出一份曾经她不曾拥有的利落坚毅。
四个人跟着秦桑穿过了鹿城的大街小巷,抵达了基地,车就停在外面,基地里道路狭窄,不太方便车辆行驶。
钟子宴脸上容光焕发,激动的甚至有点儿坐不住。如果他现在身后有尾巴的话,恐怕已经要摇成螺旋桨了。
秦桑似乎很忙碌。将他们带到房间里之后,并没有立刻过来。在外面陆陆续续和好几个人说了话,男女都有,似乎是在布置什么任务。
等她再次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个透明的玻璃水杯,里面盛着白水。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碟小饼干。
“物资紧俏,没什么好的东西了。白开水凑活喝喝得了。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秦桑一进来就笑,看着秦仄归眼里有很明显的喜悦。
没有什么事情比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见到亲人更幸福了。
秦仄归一向冷酷到棱角分明的脸上也似乎柔和了许多。他浅笑着,冲秦桑微微点了点头:“不介意。”
秦桑眼睛笑得弯得像簇月牙一样,拉开凳子落了座,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把里面的水杯都放到每个人面前。
“喏,方印哥。好久不见。”秦桑显然还记得方印。
毕竟是他哥唯一谈过的对象,要想不记得也很难。要不是方印的出现,秦桑甚至会觉得他哥是不是背着他们偷偷修无情道断绝情爱了呢。
“好久不见。桑桑。”方印也微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一时间有点儿恍然。现在的秦桑落落大方,浑身上下有着一股统筹全局的领导力,和记忆力那个有点儿柔弱的哭包小姑娘快要对不上号了。
“小桑……”钟子宴眼巴巴的盯着秦桑看。秦桑闻声转头朝他点头示意,依旧笑吟吟的,不过淡了许多分,俨然没有了刚刚对着秦仄归和方印的热切。
方印挑眉,饶有兴致的看了看两个人。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恐怕和钟子宴嘴巴里的有一点小小的出入。
接下来,他们从秦桑口中简单了解了一下鹿城的近况。
“刚刚那个小男孩,是我们渡尘的岗哨。他会检测所有经过鹿城的人员,然后汇报给我,再酌情处理。哥,你们也知道,现在这个环境。良善之徒已经不多了。大多数进入鹿城的人,都抱着掠夺资源的想法。他们几乎什么都抢,食物,水源,甚至是我们从幻境中辛苦获得的道具。”
“杀人越货已经是大雾里的常态了。可是我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在鹿城,所以我们不得不设立岗哨,戒备每一个经过鹿城的人,一旦发现对方怀有不轨之心,我就不能放他再离开鹿城了。”
“鹿城是我们几个选中的落脚的地方。当时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我们想着,反正每七天就有一次敲门,进一次幻境。与其到处奔波,居无定所。不如就找一个地方,安安生生住下来。就像是之前没起雾一样群居生活。能过七天算七天。反正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鹿城就挺好的。”
秦桑在撑着下巴说这些的时候,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容,但是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她的眼睛曾经像是两颗熠熠生辉的明珠一样,满是不谙世事天真又明亮的光。可是眼下,这双珠子却蒙上了一层尘。
遮去了原本的明度,整个眸子都变得深邃,让人看不出在深沉的黑暗之下究竟掩埋了什么东西。某些角度,现在秦桑和她哥很像。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在不动声色的暗自打量他们。正如秦桑所说的,每一个进入鹿城的人,她都在戒备。即便这是秦仄归。
迷雾带来的动荡,破坏了太多东西。她不敢确定,秦仄归究竟还是不是之前的秦仄归。更不敢确定方印他们了。
“鹿城,咳咳,是有什么秘密吗?”许祀瑞还没察觉这对兄妹温馨对视下的暗流涌动,握着水杯小口的嘬水,问道。
“没有。”秦桑立刻否认道,她双手撑着下巴,笑着歪了歪头,看向了许祀瑞,“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地盘。对了,你们不要这里直呼我的名字。他们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告诉他们的是,我叫秦木。”
“渡尘是什么?”秦仄归端着杯子将里面的水饮了一半,然后放到了桌面上,看着秦桑问道。
方印看到指尖在杯沿打了几圈,沉默着没说话。
“渡尘……是……这么说吧。哥,你可以把我们这几个人理解成一个相互扶持的自保小团体,渡尘,就是大家给这个小团体起的名字。”秦桑指节敲了敲桌面,说道,“说了怎么多,还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鹿城呢。是要找什么吗?”
方印刚准备说他们的行程,秦仄归垂在身侧的手藏在桌面下,不着痕迹的搭上了方印的大腿捏了捏,阻止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找你。”
秦仄归这么说道。
说到这儿,一直没能够插上话的钟子宴突然开口了,语气听起来委屈得厉害:“小桑,你不是说你会去北边吗?”
秦桑对于秦仄归的回答似乎有些意外,眼睛放大了些微怔了几秒,鸦羽一般的眼睫颤了两下,突然反应飞快的低了头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小桑!你说你有记挂的人在北边儿,你要去找人,你忘了吗?”钟子宴拧着眉,越发觉得委屈。
方印觉得要是他和秦仄归不在这儿的话,钟子宴八成都要上手拉着秦桑的衣角了。
“我随口一说。”秦桑摸了摸鼻子,说道,“当时你想要加入七杀。我就是想找个借口溜走。不说这些了,哥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啊?”
钟子宴明显是被她的回答伤到了的模样,整个人一下蔫儿了下来,原本挺直的脊背都弯了。
秦仄归指了指蔫茄子似的钟子宴说道:“是他说你在这里。”
?
秦桑眼神疑惑,看向了钟子宴。
钟子宴不抬头,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完全没了之前在秦仄归和方印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拉拢着嘴角,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会不会哭出来。
“我给你的那把扇子,其实是我之前获得的道具,只要你带在身边我就能知道你的位置。但是之前一直没动静。我还以为……你把它丢了。反正你又不在意。”钟子宴幽怨的说道,身上的怨气有如实质,恨不得直接指着秦桑说他是负心汉了。
秦仄归不知道钟子宴之前所说的定位是这样的,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心虚的看向了方印。
钟子宴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语出惊人,拖了无辜的人下水。还在和秦桑嘤嘤嘤的诉苦,试图激起秦桑的愧疚,好获得一番安慰。
方印微皱着眉,眯着眼睛转头看向了秦仄归,满是疑惑。
男人试图回避他询问的眼神。转头去看秦桑和钟子宴。被方印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的踹了下小腿之后又怂怂的把脸转了过来,略显无辜的看着方印。
就钟子宴这个描述,方印很难不想到自己手上套着的那枚来自于某人的光戒。
他还奇怪,怎么的每次他有危险的时候,秦仄归像是装了雷达一样,都能精准的找到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