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跪倒在地,小声啜泣。
烧纸的地方就距离这家客栈百步远,刚好站在苏允弦睡的这间房能瞧见外面,隐隐约约的还是能够听着那林氏嘴里念叨的什么。
苏允弦算了算日子,今儿个正值十五。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妖魔作怪,唯有人心不正。
“老爷啊,当年之事我真是迫不得已,倘若有它法,我丁当不会做出这等卖主求荣之事,您和小姐,你们一家的恩情,我都记在心底,呜呜呜呜……来世我一定当牛做马还。”
许是因为苏允弦的出现,导致这林氏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些陈年旧事。
亦或者,她那良心作祟,让她不得安生。
林氏哭哭啼啼,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半分的不适,然就在此时,一抹黑衣从天而至临近她身,她却丝毫不知。
“当牛做马倒也不必。”
冷冽的声音响起,当即林氏身躯犹如触电一般,惊得往后咧了咧,随之,惊恐不定的张望着四周,嘴里喃喃着:“你,你,你是,是琅琊王氏之后?”
似乎一切这林氏早有猜测,而今苏允弦偏巧了又在此刻出现,故而所致,林氏更加笃定,他一定和琅琊王氏有什么关系。
“我娘,名阮阮,王阮阮,不知阁下可曾相识?”苏允弦压低了声线,眼神冷然的盯着跪地不起的林氏看。
阮阮这个名字,林氏已经诸年没有听到了……
当年在将军府邸的那一切,如今恍若隔世一般。
林氏的眼泪犹如崩堤似的哗然涌出眼眶,她哭的声嘶力竭,像是要将多年来隐埋于心的愧疚感一并泄出似的。
林氏的嚎啕大哭也引来了楼上林大辉夫妇的注意,夫妇二人一路一路小跑从楼上下来。
“娘,娘你怎么了!”林大辉的脸上一脸忧虑,飞奔至他娘身侧。
如同泪人儿一般的林氏仰天长啸,“我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小姐,我,现在就回京,亲自去大理寺交代清楚。”
过了十几年似人非人一般的生活,终不见天日,如同炼狱一般。
在苏允弦看来,林氏的日子不比那些俘虏惨淡,起码,俘虏还能求赐死来的痛快,这林氏的儿子也约莫三十左右,她又要照顾儿孙,想死却又不能,儿孙也不得亲近……
“收拾收拾,明日带你启程,入宫面圣。”苏允弦轻飘飘的撂下了一句话后便起身上了楼。
这几天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有意无意流露出的消息,就已经让林氏破防。
他也不想同林氏过多言语,那些陈年往事,苏允弦早就从太孙的口中有所耳闻。
当初是裴相私下里羁押了林氏的丈夫和大儿子,以此做胁,让林氏拿出琅琊王氏一家串通外敌的假证,还称,事成后会有百两黄金相许,若不成,便要了她丈夫和大儿性命。
琅琊王氏满门抄斩那一日,林氏也得知她男人和儿子早已被杀……
裴相是何等杀伐果断的人怎会给自己留下后患,林氏担惊受怕带着小儿一路逃命,远走高飞。
不知不觉中,苏允弦面前杯中的酒,又斟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