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喊他,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长璟轻轻嗯了一声,依旧抱着她没有松开,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把他胆怯柔弱的小兔子纳在他的羽翼之中,生怕自己用力一点就会让她感觉到疼和不舒服,然后生出逃离他的想法。
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小兔子向他靠近,他怎么可能让她逃离?
顾姣没有想过要逃离,即便她此刻脑袋发蒙,依旧不明白四叔这一番举动代表着什么意思,但四叔的怀抱和亲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冲散她心中的不安。
她很喜欢四叔的亲近。
如果不是不敢,她甚至想伸手回抱四叔。
手指依旧不安地攥着自己的裙角,她任赵长璟抱着她,过近的距离让她能够清晰听到四叔的心跳,听着四叔沉稳有力的心跳,顾姣犹豫了一会,又轻轻喊了人一声,“……四叔。”
她想问四叔的回答是什么。
虽然两人现在是这样一个亲密的情形,但她显然还不够确信,只有当四叔亲口同她诉说一个答案,她才能彻底放心,但刚才诉说心意时的满腔孤勇早已散去,此刻的她又变成了平日那个在面对自己感情时胆小怯懦的样子。
她说不出。
赵长璟却像是知道她在踯躅什么一般忽然松开了先前环抱着顾姣的手,他重新站直身子,站在顾姣面前,看着眼前因为不安而再次忍不住捏住裙子的少女。
“没有别人。”他看着她说。
顾姣愣了愣,没有别人?什么没有别人?正想询问,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想到自己刚刚说的,她神色一顿,呼吸微收,就连心跳也漏了一拍……怎么会?她像是急于求证什么一般,声音都变得有些结巴了,“可,可那天,您明明说……”
她仰头看着四叔,薄纱根本遮挡不住什么,她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四叔的面貌神情,看着四叔那双平静温和的凤眸,她的呼吸再次一顿。
四叔从未跟她撒过谎。
他既然说没有别人,那就肯定没有别人。
她回想了下那夜的情形,四叔好像的确没有明确地说过他有喜欢的人,但,但也差不多啊!顾姣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彻底懵了,如果四叔没有喜欢的人的话,那她这阵子到底在纠结什么?刚刚又为什么那么哭?
“我是有喜欢的人。”
赵长璟看着她,语气添了一抹无奈,“但从来就不是别人。”
看着小姑娘目光怔怔望着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赵长璟再次目露无奈,他像是败下阵,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平时那么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就糊涂了?你什么时候见到我身边还有别人出现过?”
顾姣神情木讷地摇了摇头。
的确没有,别说现在了,就连以前在京城也很少听人说起四叔的绯闻,倘若真有那么一个女孩子,估计早就成为她们宴会场上最大的八卦了。
所以这阵子她一直以为四叔那个喜欢的女孩可能根本就不在京城,毕竟四叔在外公干的时间也不少。
可现在听四叔这样说的话……
顾姣心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她豁然抬头,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四叔。
“现在知道了?”赵长璟笑容无奈却又带着宠溺,他漆黑深邃的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她,“我那日问你,是想确定你会不会不喜欢年纪大的,也想借此阐述下我的心意,我以为……”他说到这,颇为无奈地一顿。
他那会以为即便当下她没法察觉出什么,日子久了,也总能看明白他的心思。
这阵子他也的确以为她看明白了。
所以看着她纠结犹豫逃避的时候,他想的是,如果她不喜欢,那他就不再打扰她。
没想到小姑娘竟是与他完全不同的两个想法。
不过虽然想法不同,但总归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
想到她先前说的那些话,赵长璟本就深邃的眸光逐渐变得越发幽深起来,滚烫的血液仿佛在沸腾着,他垂眸直视着顾姣,外表的平静根本遮掩不住他内心的激动。
这让他捻着薄纱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年少的时候就如此,更不用说如今了。
朝堂大事阴谋诡计他经历的多了,不至于让他如何,现下能引起他如此起伏波澜情绪的也只有她了,他无法窥探她的心思,也掌控不了她的想法,所以经常因为她的情绪而起伏波动。
他因她的高兴而高兴,也因她的难过而无措,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可他依旧心悦她。
“姣姣。”
望着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的顾姣,他的指腹怜爱地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低哑着与她说道:“从来就没有过别人,只有你,我喜欢的是你。”
十八岁的赵长璟桀骜不驯,他大概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对一个女孩说“我喜欢你”,二十八岁的赵长璟其实也没想过。
但这种感觉并不怎么坏。
感受着胸腔内蓬勃跳动的心跳和喜悦,他忽然低头,就像臣服神明的信徒,他把额头抵在她的肩上,沙哑着嗓音轻声与她说,“只有你。”
他的声音饱含着喟叹。
赵长璟想起他年轻的时候曾拿着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拒绝过许多人,以至于沈迟姜总觉得他异想天开,这世上哪有那么完美契合他所有心意的人?
他那会也觉得,是啊,哪有这样的人呢?就算有,他就一定碰得到吗?
不知道。
但也不想将就。
年少不知事的时候曾按着家里的意思和沈湘君定了亲,她没什么不好,聪慧、贤惠、知进退、识大体……她若活着一定会是一个完美的妻子。
而他与她大抵也会成为这凡尘世间每一对夫妻一样,相敬如宾。
可越长大便越发现,他要的不仅仅是这样的相敬如宾,沈湘君很好,只是不适合他,所以沈湘君故世之后,他不再娶,也不再同谁相看,他不想再逼迫自己去选择一份他并不喜欢的婚姻,这对那个被选择的女孩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