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四叔以前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顾姣想起蓉蓉她们以前还暗恋过四叔,等这次回京城,她一定要把她们都喊出来,她们肯定会特别特别惊讶!
她眼里的笑藏也藏不住,赵长璟很轻易就能看到。
散去前些日子那层阴霾之后,她好像又变成以前那副笑靥如花的模样,赵长璟没去问她在笑什么,只是在梁、武等人拱手问安的时候拿尾指轻轻划拉了下她的手心,瞥见身边女孩震惊抬眸,他唇角微翘,面上却依旧还是平日那副模样,高雅清贵,就好像这个动作并不是他做的一般。
他淡定自若地同他们颌首,语气温和,“起来吧。”
而后垂眸,看着身边气鼓鼓瞪着他的少女轻压着笑音说,“上马车吧。”
顾姣觉得四叔真是越来越坏了,总爱吓她,她刚刚差点就蹦起来了,不过这种惊吓往往伴随着喜悦,就像是心也不由自己做主,明明想绷着嘴角,但看着四叔那双明亮的笑眸,她也忍不住想笑起来。
虽然四叔越来越坏了,但她……还挺喜欢这个不一样的四叔。
到底没有和人生气,也舍不得,她轻轻嗯了一声便朝马车走去。
弄琴侯在马车旁,看她过来就朝她伸手,可顾姣踩着脚踏还未登上马车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她,“顾小姐。”
是道清冷还有些熟悉的女声。
顾姣循声回眸,透过薄纱,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杜姑娘?”
她惊喜出声。
没想到杜南兮会来找她,顾姣原本已经要迈到车辕上的脚重新收了回来,要朝人过去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四叔,见他颌首,她便笑盈盈朝人跑去了,“你怎么来了?”
她的语调听起来是没有掩饰的高兴。
杜南兮看着顾姣,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孩子,明明前天碰到事情的时候也跟别人一样怕得不行,但今天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了,笑容灿烂,就仿佛根本没经历过那些不好,挺奇怪的人,就像她明明知道她是害她落入险境的罪魁祸首,却依旧可以不计前嫌地帮她,甚至还能如此亲昵地喊她。
这一份奇怪让杜南兮第一次为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多花心思思考了一会。
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她这样的性子?
但也仅仅是一会,这一会短到甚至没让顾姣察觉到,她在顾姣那双明亮杏眸的注视下,重新垂下眼帘,没再多加探究,她看起来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嘴里却说起今日所为何来,“沈大姑娘昨日找我了,多谢你们。”
杜南兮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欠人人情的人,但这次却好像不得不欠一次人情了。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就当我欠你的,我听你的口音是京城人士,之后我也会去京城,但凡你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虽然她很清楚眼前这位姑娘非富即贵,恐怕是什么勋贵之后,她根本没有什么能力可以帮她。
但这是她唯一能承诺的事了。
“不用不用,”顾姣没想到她特意过来找她就是为了说这些,忙摆手,“帮你是我自愿的,不用你回报什么,而且也不是我帮你,是四叔帮你,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杜南兮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能看到一个身姿如松的玄衣男子,戴着帷帽,辨不清年纪,但也能感觉出他气质不俗、身份不低,她没多看,只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语气仍旧很清淡,“若没有你,他又为何帮我?”
她有自知之明。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姑娘,无论是这位玄衣男子还是那位沈大姑娘。
杜南兮不知道别人如何,对她而言,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即便是家里人也从未让她感受过无私的付出。她也不习惯无私的好。
就像她出生的使命是因为杜黛心从小体弱多病,缺一味近亲之人的血作为她的药引子,所以她被杜家人赋予了救治杜黛心的期待生了下来。
这么多年,虽然她的爹娘待她并不差,但终究是没法与杜黛心比的。
她其实并不想要跟杜黛心争什么。
小时候或许还会怨恨,但经历的次数多了,好像连怨恨都有些累了,她静静地守着她自己的那方天地,不争不抢,也挺好的。
她知道罗辰喜欢她。
可她从未对他有过一丁一点的意思。
她也不觉得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他若真非她不可,大可与自己家里抗争来娶她,既不抗争娶了杜黛心就该好好对她,而不是一边对自己的妻子嘘寒问暖,一边拿着她的字画缅怀一份属于他一个人的所谓的……爱情?
爱情,多可笑的词汇啊。
这样一个在她心中都没留下过一点涟漪的男人,她甚至只知道他的名字,却因为这样一张字画,差点害她落入无法挽回的绝境。
可结果呢?
出事的是她,受伤的是她,被人议论不休的是她,最后被别人站在制高点指责的还是她。
——“倘若你跟你姐夫真的没什么,黛心又为何会这样做?”
——“南兮,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你私下和你姐夫有过首尾,要不然你姐夫为何如此对你念念不忘?”
……
真可笑。
别人的家人会替孩子遮风挡雨,而在他们家,永远是杜黛心说什么就是什么,杜黛心身体不好,所以她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她要正义,要公平。
可他们却觉得她是要跟所有人都过不去,要逼着他们去死。
算了。
拿不回的正义和公平,也没必要去强求,从此以后一刀两断,各自安好也挺好的,用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换以后一辈子的安宁,很划算。